但是不待他细细打量,只觉一股神力拦腰卷来,将他拖入那薄幕当中。展长生刹不住脚,跌跌撞撞跌倒在草丛中,顷刻间,四周狼籍喧闹声涌起,头顶斑斓光彩此起彼落,轰然爆炸、怒喝哀嚎、兵器碰撞声震耳欲聋。

那青幼年主一身森寒之气垂垂散去,眉心蹙起,随后只一挥袍袖,展长生胸膛受了蓦地一击,再被一股大力抛起,生不由己跌落在白石台下。他摔得沉重,喉头一甜,竟吐出口鲜血,昏迷畴昔。

临行前他瞻仰满山树折石摧,一片狼籍,却不见展龙踪迹,猜想那人再不会折返了。

那小少年现在已有展长生齐肩高,神采镇静,“长生哥,我昨日在后山下套,眼下只怕有野兔上套了,快随我去瞧瞧。”

展长生苦笑,所幸那些人要埋没行迹,故而不敢滥造杀孽;更所幸他娘亲胆怯脆弱,不敢收留展龙,反令清河村百姓逃过一劫。

展长生低头看他,展小七不过九岁,生得虎头虎脑极其浑厚,现在一双黑葡萄样双瞳朴正视于他,满心瞻仰。展长生不忍回绝,只得轻抚他头顶,柔声道:“若得你父母允准,我便带你上山,先学下套挖坑,捉些山鸡野兔却也充足了。”

四周风声吼怒,展长生全然有力对抗,只得尽力抱住一株大树。

莫非要葬身此地?展长生绝望已极,不甘已极,紧咬牙关待要挣扎,却有一人挡在他面前,冰冷寒气顷刻间消逝无踪。

展小七立时脆生生应了一声,方才恋恋不舍牵了绳,往村外荒滩草地行去。

吴郎中传授他药草医术,闲暇时在院中喝酒,展长生便在一旁作陪。

他现在打猎更加得心应手,翻阅吴郎中所施医书亦是过目不忘。

杨氏笑容温婉,悄悄抚摩宁儿发顶,“先将你婚事定下,再送宁儿去上清门,娘此生便再无憾。”

展长生却眼角一抽,见到山下黑烟升腾,模糊有哭喊声传来。

杨氏气色极好,做了满桌美食道贺,展长生心中暗忖,正所谓天下兴亡,匹夫有责。

只惊得四周美婢侍女纷繁跪倒一片,齐声道:“少主息怒。”腔调中尽是惶惊骇惧。

不料腰身又是一紧,再被顾大力扯拽,他竟身不由己腾空,重重摔落在一片红毯上。

那军人两手抱拳,单膝跪地,恭声道:“请少主息怒。”

六合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,展长生未见时不觉愤激,现在见过那修仙者威能,却如何甘心只做蝼蚁?

那功法更似展长生在唐国所见的外功招式,磨练肉身,健旺体格,难怪大家皆可修习。

那少主顺手一挥便几乎震碎贰心脉骨骼,若非那银甲军人暗中施救,现在已性命不保。

那些修士只怕是自那灵石得了线索,追踪展龙而来。

转眼便是冬去春来,镇中传言,边关大捷,魔王军败退,永昌国王龙颜大悦,犒赏全军。

展长生又惊又怒,单边撑地,往一旁用力转动,竟摆脱那人踩踏。那青年青咦一声,一道黑光却自天而降,在那青年面前轰然爆炸,将红毯白石炸出两尺深的焦黑大坑。

那人未曾伤愈,定是不敌少主一行,临阵脱逃情有可原。展长生纵使明白,却仍不免欣然。

那少主如果肆意行事,只怕举村高低也受不住他一击。

他却不知如何诉说,只得软软唤一声“娘”,宁儿便鹦鹉学舌,也唤道:“娘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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