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长生在心中将那名字念了千遍万遍,恨不能咬碎吞下:“伏羲……”
那鲛王宫外有结界防护牢固,现在倒是将这些死尸尽数牢固在了原地,反倒令整座乌黑宫殿,透出股千年古墓般的死寂阴沉。
展长生初时觉得那光芒是受血鳞影响,随即便发觉一阵浓烈血腥味铺天盖地袭来,犹若一块浸饱鲜血的湿布蒙上口鼻。
展长生在这死寂宫中寻了好久,也不见半点活物。
反倒是展龙拉住他手腕,带他前去后花圃,在假山下寻到了那头担负大祭司的老鼋。
天然未曾寻到半丝半缕灵魂。
黑龙盘曲面前,四十万魂兵如阴云压境。
胡岩风只沉默望着,上前悄悄在胡不归头顶一阵摩挲,“你既然都闻声了,为父也不瞒你。不归,今后……好好的罢。”他又望向滚落地上,又不平不挠跳上胡不归肩头的金蟾,柔声道:“桐生,他终归是你远亲的弟弟,还望你多照顾他一些。”
展龙甫一落在东极洲南岸边,展长生便摆脱他度量,踉踉跄跄几十步,寂然跪在五尺外一具尸身边边,缓缓将他翻过身来。
他经历何其丰富,天然便自面前惨状逆推出了当时的惨烈战况。
只是鲜血全被那结界吸走,附着在结界护壁上,仿佛一道血红帷幕包抄宫殿,映得面前万事万物都泛着一层不祥的薄红微光。
展龙晓得他要潜入东临国,便默不出声跟在身边,只将师弟的护身剑域又加上两层。
宫外玉龙门早已倾圮,美轮美奂的海底宫殿近半被摧毁,珠光宝气的珊瑚白玉、珍珠水晶之间,到处可见死鱼死兽的残肢。
一只不过铜钱大的三足金蟾焦心蹦跳,却碍于身材娇小,固然跳上胡不归手臂上也于事无补,只得呱呱叫道:“小龟,小龟!堂堂世子,从那里学来的恶棍伎俩,还不放下剑!”
风启洛微扬头,一时怅怅,过了半晌方才应道:“大劫以后……果然……”
那黑龙金睛扫过群魂,抬头一声悠长龙吟,震惊云霄,随即长尾一甩,便朝着西南边向飞奔而去。
那镇魂碑如无头苍蝇普通,在海底海面胡乱闲逛一通,又落回展永内行中。
展长生回声是,便随展龙化身的黑龙破浪而出,立在血海上方。
展长生神采一凛,胡岩风显是晓得他迟早杀来,故而行军不见涓滴惶恐。贰心头模糊有猜想,夏桐生猜想便是被胡岩风所救,现在倒不便杀上门去,便点头道:“展某在此恭候。”
他语焉不详,风雷却也不诘问,反倒是正一剑蹲在风雷肩头,一脸痴态,仿佛正沉湎在好梦当中,“老夫、老夫竟然……同斩龙枪打了一场。”
恰是一株遭拦腰截断的狐尾松,亦是伏麒的真身。一样朝气尽绝,断无活路。
展龙不待师弟开口,已抱着他从高空的通天梯一跃而下,风声凛冽,仿若也被这血腥天国染上不祥的调子。
这一起风驰电掣,展长生神识扫过人间国土时,却愈发触目惊心。
海面又传来一阵非常灵压,展龙略一皱眉,沉声道:“瞧瞧去。”
展龙扣住展长生颤抖肩膀,压入怀中,垂目看向尸身边的半截枯木。
胡岩风便豁然笑笑,转过身迈步走向王府门外,扬声道:“墨先生,带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