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军士一看,惊奇万分,长史公子怀中之人,恰是两天前嫁到长史府的都护令媛----依墨女人,无人瞪直了眼,猜不透这陈公子来者何意。

文若大惊失容,这些年来,父亲各式唾骂,文弱寒微,觉得是本身无才无能,父亲恨铁不成钢,对父亲亦是积怨极深,没想到父亲的目光竟是这般深远,在这存亡之际,才方知父亲良苦用心,一时之间,哽咽不断,冲动万分,竟不知所言。

“父亲遗命在身,母亲血肉哺养,我毫不会白白孤负?母亲放心,儿不会再寻短见,儿定会治好身上旧疾,每日勤奋苦读,决不偷懒玩懈,今后定要光宗耀祖。父亲,儿定会保西宁王一家承平,但是父亲,您是儿平生最敬之人,你让儿如何下得去手?”

“父亲,您这是要谗谄而于万劫不复啊父亲!”文若泪已干枯,双目渗血。

“父亲一世英名,为天下谋,已是与曲览落得一身骂名,生前不得人知,莫非身后还要让他白叟家身首异处?”文若手中大斧垂垂脱落,他冷冷看着父母的尸身,眼神俄然变得癫狂而绝望。文若双唇紧闭,跪下身,将母亲腹中匕首缓缓拔出,头也不回,一瘸一拐分开房中。

曲览一听,神采奥妙变动,皱着眉,绕着文若渐渐巡回,俄然止住身,指着府中墙壁严声问道:“贤婿,我知你救父心切,可我女儿也深陷险境,身为人父,毫不会坐视不睬。贤婿存候心,我早知甘锰小贼欲行背叛之举,昨日已集结几百士卒混入甘锰军中,呼为细作,甘锰若敢率军攻入长史府,那五百名流卒自会漏出獠牙,杀甘锰一个措手不及。别的五日之前,我已密调两千安南雄师化成百姓入城,在北门设下埋伏,一旦城中火起,便可夺下北门,引朝廷雄师入城,贤婿只需再等半个时候,我料他甘锰不敢擅动。”

文若哭得不省人事,几经昏迷,一双眼睛仿佛被挖空普通,浑身颤抖抓着母亲尸身,甘愿信赖这只是一场恶梦,却不管如何也没法从这梦魇中脱身。

甘锰一听,此计连环相扣,毫无马脚,不由暗自点头道:“好!好战略!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!”

“是,父亲。”甘泉回过身,大手一挥,令旗舞动,众士卒纷繁让路。浑身染血的文若颤颤巍巍从马车走出,怀中仿佛抱着一人,夜雨当中,甘泉看不清那人脸庞,只得待文若走近后细细察看。

文若不答话,紧紧抱住依墨,含泪吞吐道:“夫人,文若此生有愧于你,愿来世,来世相见。”

“你若一时心软,不将此处烧为高山,今后交趾百姓定将我与曲览拉棺鞭尸,挫骨扬灰,我死亦不得瞑目。你记取文若,人活一世,无愧六合,为社稷福,为百姓谋,天无绝人之路,你是为父平生之幸,要好好活下去,活下去。”

乌云遮幕,天雷滚滚,却不露半滴雨水,文若拖着怠倦之身,回到本身房中。文若站在门口,双眼当中仿佛尽是前日那张灯结彩的婚庆之景,昔日洞房花烛,与才子共赴云雨,仿似已相隔几世循环。文若丢了灵魂似的走进房门,只见依墨正对镜贴黄,见到郎君返来,满眼尽是分离半晌的不舍和酸甜稠浊的等候。

“你母亲知我用心,自发十年来被蒙在鼓里,既心如死灰,又对我不起,因不忍看我病死,故先我一步而去。”说着,陈卿嗣脸上滑过两行清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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