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是秋高气爽的时节,两岸山青,一弯水碧,凌晨的江风从舷窗里吹出去,略带着些凉意,却非常舒畅。
山药站在一边,神采不多数雅。孟素蓉轻咳了一声,安抚道:“再有一半个时候就到夷陵县船埠了,到了那边先住下歇几日,然后换了马车,背面就不必再坐船了。”
实在马车比船颠簸多了,但顾老太太此时只要不是坐船就好,闻言叹道:“阿弥陀佛,可要到了。”看一眼端上来的早餐,仍旧恹恹的不想用。孟素蓉便又道:“母亲勉强用口粥,不然饿得心虚更要难过了,待到了夷陵县里再细心用饭也好。”
孟素蓉笑道:“且让他疏松一会儿,等睡着了再包便是。”
孟素蓉倚着迎枕,在一边含笑看着女儿逗弄儿子。毕竟是三十几岁才产子,这一胎养得还好,生得却辛苦,现在儿子都过了百日了,她身子仍有些虚。
谢宛娘反应极快,一手扶了她,一手抓过中间的唾盒,只是顾老太太肚里空空也吐不出甚么来,按着胸口坐了半晌,又歪了归去叹道:“倒累了你……”
顾嫣然正要说话,门边上的锦心便道:“柳姨娘和二女人来了。”打起帘子,柳姨娘在前,顾怡然在后,走了出去。
山药方才都没插上手,这会儿才端过一盅茶来给顾老太太漱口。谢宛娘又接了,一边端着喂一边低眉扎眼隧道:“能服侍老太太是我的福分呢。”
换完尿布,乳娘筹办再把襁褓裹起来,小孩子便不让了,用力蹬着小腿,发觉抵挡无效以后便哇地一声哭起来,声音非常宏亮。顾嫣然看得心疼起来,道:“反正穿戴小衣裳,便让他疏松一回罢,舱里又不冷……”
顾怡然晕船比顾老太太还短长,孟素蓉是免了她存候的,平常用饭也都让她在本身舱里用,这时见两人过来,便顺口道:“如何过来了?可感觉好些?”
顾嫣然正在看乳娘给小弟弟换尿布。将近半岁的小孩子睁大了眼睛,捏着个肉肉的小拳头,转着脑袋摆布地看。乳娘散了襁褓,他的小胳膊小腿便自在地踢蹬起来,那小小的脚丫胖得不成思议,几近把脚指头都陷在肉里看不出来了,逗得顾嫣然伸手摸了又摸。
顾老太太不惯坐船,这一起走水路过来,人也没了精力。孟素蓉等人出来时,只听谢宛娘在讲些畴前在家中时捕鱼晒网的些琐事儿,顾老太太靠着迎枕有一搭没一搭地听,即使见到儿媳抱了小孙子来也打不起精力,伸手才想抱抱蔚哥儿,船一晃就是一股恶心劲儿冲上来。
柳姨娘忙陪着笑容道:“还是大女人和睦mm。”转头又看着在褥子上伸胳膊伸腿儿的顾蔚然,奉迎地笑道,“蔚哥儿可真有精力,依婢妾看,当初浩哥儿都没这么好精力呢。”过年时她撒泼倒了顾怡然一裙子茶水,那条新裙子落了污痕穿不得,被孟素蓉发明,叫了石绿去一问,石绿天然合盘托出。孟素蓉也不说甚么,只叫石绿带话给柳姨娘,将顾怡然送到她屋里来养。
顾蔚然这名字是顾运则起的。孟素蓉生子时他早就去沔阳任上了,见家书来讲生了嫡子,也是非常欢乐,赶紧取了大名叫顾蔚然,大师就蔚哥儿蔚哥儿地叫起来。这小子随了孟素蓉,皮肤白净得很,因而脸一哭红就格外较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