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首男人横行惯了,哪有耐烦讲理,骂一声小兔崽子多管闲事,挥拳就打了畴昔。四周看热烈的人群哄地一声就乱了,却见那少年技艺健旺,一错步让过男人打来的拳头,顺手抓住他手腕往下一压,脚下横绊,砰一声将人放倒在地。
顾嫣然身上这件桃红色素面软缎的短襦还是旧年的衣裳,下头配的本是柳绿色裙子,因个子高了,裙子就短了,是以这一套衣裳都放进了箱底里。本日下头配了一条樱草色裙子,倒是过年时新做的。色彩倒也谐调,但细细看时便能看得出来,上襦是旧了些。
“娘真无能。”顾嫣然眼睛睁得圆圆的,“我都不晓得娘还会调香弄粉呢。”
“哟嗬――”为首男人高低瞥了一眼,见这少年衣不惊人,便毫不客气地拿拳头在他面前一晃,“谁家裤裆破了暴露你来了?爷们这是买人,你少在这儿多管闲事!”
顾嫣然闻声母亲竟然还在都城有个铺子,且攒下几千两银子,顿时眉开眼笑。孟素蓉看她这模样啼笑皆非,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:“怎的这副财迷模样?财帛乃身外之物,不成不节流计算,却不成目中除钱无别物,落了一身的铜臭气!”
这几日在船上没甚么好饭菜,世人肚里早已没了油水,翠华楼的菜又委实做得不错,孟素蓉如许一说,大师遂都把那少女置之脑后,一边看着街景一边大快朵颐起来。
这下船舱里的丫环们都跟着笑起来,见蔚哥儿睁着大眼睛一脸的不明以是,就笑得更短长。
顾家世人相对惊诧:阿谁青衣少年,没银子付饭钱?
顾运则开口要怒斥他,话到嘴边又咽了归去,却看了一眼顾嫣然,“你们两个是如何想的?”畴前他只感觉这个女儿孝敬,自此次贬官才发明女儿还很有些才调,人也沉得住气,倒是格外起了教诲之心。
“光天化日的,这是做甚么?”孟素蓉吓了一跳,“如何也不见官府的人管?”
公然到了未末,船便在津浦船埠靠了岸。顾运则带着小厮们去雇了马车,一家人寻了个堆栈歇下。顾老太太坐船坐得头昏目炫,一进堆栈便倒头睡下。顾运则等人都好些,只歇了半晌便规复了精力,筹议着要去外头街上看看。
顾嫣然看出了这些,却仍旧说了一句出身不幸,又用了个“谋”字,算得上夺目当中不失刻薄,顾运则不由得心生喜好:“如此甚好。”他不大会嘉奖女儿,只说了这四个字,就再没话说了,转头经验顾浩然道,“多向你姐姐学着些。亏你还在北麓书院读了半年书,倒学得更加毛躁了。”
幸亏顾运则也不是个成日里算计老婆嫁奁的,顾老太太则是贫寒惯了,只要衣食无忧就不体贴了,也就是白姨娘不时的调拨着顾老太太要这要那,只是家里账目都把握在孟素蓉手里,她要肇事也没些凭据。
“娘――”顾嫣然有些不美意义,“女儿是担忧……”如何算,都感觉银子底子不敷用。孟素蓉天然另有好些金饰金饰,可这些东西是要撑门面的,总不能当真都典卖了,转头万一有甚么应酬,真让女眷们戴着旧金饰出门给顾孟两家丢脸吗?
那少年一脸难堪地站着,明显是跟顾浩然一样,一时激于义愤脱手,却没想过脱手以后的事,半晌才见他叹了口气,哈腰将那少女搀了起来,回身往外走去。那少女仓猝跟上去,却被人撞了一下,一个踉跄就倒在少年身上,手按了额头,一副娇弱有力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