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瑾淡淡地听着,神采不动,目光却垂垂冷了:“这会儿不必去看。钊哥儿不去荷池,动甚么手脚?莫不是让铭哥儿跌下去不成?你也不必去打草惊蛇,只叫人悄地里盯住了。如果文绣再去哥儿的院子,你只叫乳娘对她说,被钊哥儿闹得吃不住劲,等我哪日昼寝下了,便悄悄带着哥儿去荷池瞧瞧。”
提及孩子,氛围顿时轻松起来,顾嫣然也笑道:“还是太小了,若他再大些儿,倒是恰好玩到一起去。”
顾嫣然看他神采沉重就晓得一准儿有事,只没想到是如许:“这是有人借机肇事,想要摆荡东宫?”
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”文绣是晋王府的丫环,虽则在孟瑾院子里跟杜若一样做一等大丫环,但孟瑾对她自是不如杜若普通能说内心话,只笑了一笑便不再多说。
顾嫣然想了想,才道:“传闻她是太子妃给表姐的人,提及来该是个慎严峻白的,只是方才那些话,固然是为了表姐的脸面,这时候提及来却不大安妥。”
“嗯。”周鸿这下半晌没半点东西落肚,也饿得前心贴后心了,“如何还没睡?清算饭菜自有丫环们,你困了就先睡便是。”
“开口!”孟瑾听她越说越不像话,眉头一皱打断了她的话,“宫里的事,也是你能妄议的?”
文绣噘着嘴道:“可不是。奴婢前儿去给哥儿送菱粉糕的时候,哥儿就喊闷。奴婢还承诺带他去荷池看荷花摘莲蓬呢。”
“打得好算盘!”顾嫣然嘲笑,“还说王尚书如何如何狷介矜持,若这些流言背后没有他的暗许,想来王夫人不敢如此胆小妄为,妄议东宫!”
孟瑾低头笑了一下:“也没有甚么不适,只是现在不宜用冰,又想喝点儿酸酸的东西……”
顾嫣然既觉好笑,又有些担忧:“只是表姐这又有喜,太子妃会不会愈发顾忌?”
顾嫣然叹道:“表姐如许方是珍惜哥儿。只铭哥儿本来体弱,如许大热的日头底下出去,中了暑如何是好?我们这几日出门尚且要捡凌晨傍晚,何况小孩子。莫非她不晓得?”
“如何睡得着。”顾嫣然说了这几句话,睡意也跑了大半,干脆起家替周鸿宽衣,“地动的事究竟如何?莫不是有甚么费事?”
周鸿直到深夜才返来,顾嫣然正在床上昏黄着,闻声声音忙展开眼:“怎如许晚才返来?可用了饭了?我叫厨下备了米粥和几样小菜点心,可要用些?”
“太子老是太子,能帮着陛下调剂粮米赈灾才是端庄,这些招揽民气的事不做也罢。人各有本份,守住本身的本份就充足了。”顾嫣然说着,便想起了孟瑾,不由得悄悄叹了口气,本来大到国,小到家,人都是这般无法的。
“这是甚么事理?”顾嫣然眉头皱得更紧,“畴前做女人的时候,只感觉她是个诚恳的,如何现在如许放肆?怎见得王府里就只许她的哥儿赏玩了?”
顾嫣然另有些担忧:“毕竟殿下与太子妃伉俪情深……”
这一番话噼哩啪啦地说出来,连杜若都变了神采。孟瑾悄悄听了,淡淡一笑:“菱角扣一个月月钱,让她还是出去当差,只要今后见了王侧妃那边的人,绕着些走就是了。杜若帮我记取,等进了东宫,叫她来我身边当差。”
这话说得平平,可顾嫣然夙来也晓得孟瑾的脾气,这般嘲笑着说话,已经是怒极了。为人母的,若被人算计到亲生骨肉身上,实是大仇。只是听孟瑾这几句安排,明显是已经有了筹算,便道:“表姐莫要为这等小人动气,只消戳穿了她也就罢了。不说别的,表姐这肚子里另有一个呢,总要为了自个儿身子着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