伴着一盏烛火的父子两人,恰是暮年放逐至西域寒地的安王冷岚和安王世子冷齐沣。闻言,冷岚倒是沉吟:“现在情势,任何一丝思疑均不成放过,若儿的猜忌,不成不查。”

反手握上适意纤细的手心,公主微微点头:“适意,我想了一夜,阿谁宦侍裕泰,另有淑贵妃,即便是打草惊蛇透露身份,也不得,不除!”

又是一个如絮轻转,下一刻,那婉转琴音倒是骤变,刹时锵锵发力,一时,那远山云雾不在,北境大漠苦楚的气味劈面而来,琴音裹上肃杀寒意,铮铮撼动听心;

她的皇叔,只要二十七岁,倒是,最多只余两年寿命!

她的皇叔,是大泱七国最年青的帝王,文韬武略,天纵英才;

床首跪着的少女抬眼看着面前描述蕉萃的公主,又想到圣上竟是命不久矣,眼底再次出现点点湿意:“公主请说,只如果奴婢办获得的,奴婢万死不辞!”

花海当中,那和乐而舞的才子,美得如同云端的一轮皓月,轻触如玉指尖缠绕而出的乐律,将曲中的浓淡融成一滴落入水中的墨,如烟般散开,如雾般消逝,最后全然化入民气,如命相依,如影随形。

“回禀圣上,公主彻夜急召太病院郁林芳觐见…恐怕,已是全然晓得…”

因着宿世惨死重云殿的影象,她已是好久没来这里了,现在阳春已至,重云殿后整片的花木都抽起了新绿,一簇簇鲜艳梨花,在墨色枝头结成乌黑的绒。

撑着身子坐起来,一宿的哀痛痛苦均是反应到了身上,现在满身骨头都似散了架,周身有力,浑身酸痛。

而面前,那轻巧曼舞的纤柔身姿亦是刹时变了模样,如丝凤目带上一抹凉意,一个回身,素手抽刀,梨花树下顿时寒光乍现,劲风凌然。

次日,晨昏时分,冷秀颜便悠悠转醒,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,半梦半醒哭了一夜,发梢掌心均是濡湿。

回眸将儿子看了看,冷岚心中策画几番,微一颌首:“去了盛京切忌透露身份,统统谨慎行事。”

是夜,夜凉如水,明月如盘,那一地的乌黑铺散开来,莹润了一树的白花瓣,温和了满园的琼枝影。

她正这么想着,忽听身前传来一声轻笑:“这宫廷内饰,讲究对称之美,现在缺了这么大一簇梨花枝,真是可惜了这一整园的梨花树,再不美满了。”

此话说得如此直白,羞得冷秀颜当即红了小脸,再是如何长大成人,在皇叔面前却老是小孩子心性,当即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:“那皇叔如果实在看不扎眼,他日珑瑜命人再把另一头的那颗也给砍了,此番一对称,定有皇叔要的美满。”

烛火腾跃,中年男人眉头微蹙,五官在烛火映托下光影明灭:“若儿坚信,当日她坠马之事是公主所为,说公主能够已洞悉了本王大业,要为父多加谨慎。”

“哼,”身侧,五官通俗神采阴冷的青年男人冷哼一声接话:“也许就是芳若那丫头为了萧家那小子争风妒忌搞的鬼,成果行事不慎弄巧成拙,担忧父王见怪,故而恶人先告状,也何尝不成知。”

这一曲绝代的凤朝南,浓得像笔尖的墨,淡得,像天涯的云。

凄厉一声音默,凛然一纵刀收,满园缤纷落尽,铺了一地如乌黑银。

公主回宫,那九曲宫廊之上,缓缓拜别的背影,纤细中透着模糊倔强固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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