固然只是一瞬的神采窜改,却还是被劈面的人看入了眼里:“怎的,不高兴?”
半月未见,他已是,很想她了。只是迎她回府,她会,情愿返来么?
东离天肃七年八月,珑瑜公主大婚过后,东离国君圣体抱恙,公主为尽孝心回宫奉养,入住寝宫凌霄殿,已有半月。
“嗯,”戚南天微微点头,唇上的八撇小胡子配上皮笑肉不笑的神采,风趣中透出一丝刁滑:“枫儿,在东离这些光阴,如此才子相伴,看来是过得相称舒畅啊。”
“没事。”半晌,他尽力开口,声音嘶哑,完整不似平常。
珑瑜公主长叹一口气,连存候礼节都顾不上了,三两步走到床前,语气不善:“不是病了么,病了还不好好歇息,这是在做甚么?!”
直到最后,直到他终究忍不住抓着床沿呕吐出来,入眼的最后一个画面,那是他的三皇兄,眸中带着气愤惊奇从大殿门口冲出去,斥责声,哭喊声,纷飞的帷帐,冰冷的大床,均在那一霎碎成万千碎片,带着他一起,直直坠入脚下的无底深渊。
夺目眸光中闪过一丝讶异,便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就想打发他走?心中冷哼一声,使官勾唇一笑,开口的声音却带着寒意:“回禀公主殿下,戚南天称公主一声公主,是敬公主殿下身份高贵,只是戚南天不是东离子民,公主亦不是戚南天的公主,故而,公主仿佛没有权力请一个别国使臣分开。”
公主神采安静,也不再和使官过量胶葛,轻回身,回眸看向驸马,微微弯了弯嘴角:“驸马便在殿外等着本宫吧。”
嗯,公主点点头,起家辞职,想着本日皇叔的病情仿佛和上一世无异,心中欣喜了很多。走到阁房门廊边,又似俄然想到了甚么,转过身来。
耳边是锋利的哭喊,一声声,直击耳膜,让他头痛欲裂。然后,他俄然就瞥见了,那翻飞的帷幔间,一张墨玄色的大床,一个红色的小小身影缩在床尾,捧首抽泣。
那一年,他只要五岁,甚么都不懂,只是本能的,感觉恶心。
她从宫门徐行而出的时候,正有一片游云飘来遮住了骄阳,明安殿前暗了一隅,她悄悄站在那片暗影里,微微仰首,望上那双浅茶色的眼。
“殿下…”门外侍卫踌躇半晌,轻声发起,“殿下,公主回宫已有半月,现在圣上龙体已无大碍,殿下是否该进宫,迎公主回府?”
身材在那刹时腾空而起,如同飞絮普通再不受节制,下一刻,他已是一下重重跌到了那冰冷如石块般的大床上,小手死死抓着身上白衣,透过冰冷的泪水,看着面前那昏黄当中神采扭曲的男人。
心中叹了口气,清润容颜上倒是涓滴不着陈迹,他微微点头说好。
清丽容颜上,浅浅一抹笑意,看着温婉温馨。只是那样的笑容中,那双淡淡望着他的凤目里倒是没有焦距,她看着他,却又像是完整没有在看他,阿谁笑容亦只是在使官面前做的模样,她并没有真的想对他笑。
入眼,是如同鬼域普通的暗淡寝宫,墨色的地砖,墨色的宫柱,闲逛的视野忽上忽下忽近忽远,面前红色的帷幔飘零在空中,如同鬼怪普通乱舞。眩晕之间,耳边传来颤抖的声音,含着惊骇要求。
常总管闻言微微俯身,恭谨回话:“回禀公主殿下,郁太医昨夜和今晨都来问过诊,圣上克日过分劳累激发旧疾,虽是急疾却并无大碍。郁太医已开了调度的方剂,以后定时服药,想必不日圣体便能病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