迎公主,回府么?缓缓阖上双目,那不时惦记的清丽容颜又在脑中闪现,一瞬便仿似那紧缚周身的寒意都褪了去,情感亦是垂垂平复下来。
清冷月光下,配房以内一片孤寂。伸手抚上额头,满身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普通被盗汗渗入,尽力平复着呼吸,仰首靠上床头,那老是灵动清澈的浅茶眼眸里,此时现在一片死灰暗淡。
——枫儿,枫儿,乖,听话,换上这个,你乖乖的,换上这个给父王看!
——父王,我不想,我不想穿如许的衣服,能不能,能不能不要…
常总管闻言微微俯身,恭谨回话:“回禀公主殿下,郁太医昨夜和今晨都来问过诊,圣上克日过分劳累激发旧疾,虽是急疾却并无大碍。郁太医已开了调度的方剂,以后定时服药,想必不日圣体便能病愈。”
“回禀公主殿下,戚南天有事求见东离圣上,不料圣上却下旨谁也不见,一时不知如何是好…”身前使官躬身解释,语气固然恭敬,说话之前那眉梢上挑淡淡望来的一眼,倒是透着浓浓切磋。
——父王,父王!
凤目当中寒意转眼即逝,红唇弯起一抹笑意,公主宣召使官起家:“戚大人如何一大朝晨便侯在此处?”
身材在那刹时腾空而起,如同飞絮普通再不受节制,下一刻,他已是一下重重跌到了那冰冷如石块般的大床上,小手死死抓着身上白衣,透过冰冷的泪水,看着面前那昏黄当中神采扭曲的男人。
“朕说无碍你不信,现在郁太医和常理都这么说,总该信赖了?”身后传来平淡男声,裹着浅含笑意,“常理就是太谨慎了,明显无需轰动公主。”
“皇叔,珑瑜的大婚办得如此仓猝,真的只是因为八月初七是百年一遇的黄道谷旦?”
半月未见,他已是,很想她了。只是迎她回府,她会,情愿返来么?
一朝病重,国君终是从重云高殿搬回了明安殿寝宫。舒悫鹉琻一起走到那寝宫大门,门外一袭官服垂手而立的,竟就是那北丰使官戚南天。
回眸看着身侧使官那似笑非笑心机叵测的圆脸,驸马神采淡淡:“娘舅。”
公主神采安静,也不再和使官过量胶葛,轻回身,回眸看向驸马,微微弯了弯嘴角:“驸马便在殿外等着本宫吧。”
那是他的父王,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的北丰国国君,现在,他正趴伏在他脚边,脸上带着诡异的笑,那双看着他的眼睛,那绝对不是一个父亲,看着本身亲生儿子该有的眼神。
嗯,公主轻应一声,微微福身:“那皇叔好好歇息,珑瑜晚些再过来。”
珑瑜公主长叹一口气,连存候礼节都顾不上了,三两步走到床前,语气不善:“不是病了么,病了还不好好歇息,这是在做甚么?!”
夺目眸光中闪过一丝讶异,便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就想打发他走?心中冷哼一声,使官勾唇一笑,开口的声音却带着寒意:“回禀公主殿下,戚南天称公主一声公主,是敬公主殿下身份高贵,只是戚南天不是东离子民,公主亦不是戚南天的公主,故而,公主仿佛没有权力请一个别国使臣分开。”
她从宫门徐行而出的时候,正有一片游云飘来遮住了骄阳,明安殿前暗了一隅,她悄悄站在那片暗影里,微微仰首,望上那双浅茶色的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