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固伦无语。沉默半天后才问道:“那你筹算甚么时候脱手?”
池凤卿勾起一抹泛着寒意的笑:“等我那些‘兄弟’!”随即又软下眸光,问池固伦道,“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抱怨么?”
池固伦勾唇笑笑:“你觉得我父亲经历过这一场,还看不破繁华繁华?我都想好了,那丫头既然老是有事费事于我,我便也费事她一回。我瞧那洛川水土养人,便阖府搬去那边,将安危交给她来管。”
“不悔。”池凤卿又摇点头,“本也不该悔怨,也没有来由悔怨。只是内心略略有些歉疚,多少有些感觉孤负了母亲的苦心。可我非常光荣我一时脆弱,翻开了那只锦盒,不然,我恐是真正要悔怨的。”
“嗯。”
“不晓得,但是我会去尝尝。我不想此生只余那一点点时候与她相对,然后让她看着我如同我当初对着我母亲那般,更不想平生就此别过。都说解铃还须系铃人,或者回到当初之地,便能解了我的痛苦。”
池老五传信之时,池凤卿正和池固伦在鹏城外的王府别庄上对坐喝酒。
池固伦闻言感喟:“我的话不是这个意义。”
池凤卿又悄悄应了一声,道:“如果不能解,或是回不来,莫若让她存些曲解,觉得有些东西横亘彼其间,令我跨不畴昔。”
他兄弟二人喝酒谈笑,凤家的两位却被鬼眉烦得不轻。
“你不必如许想的。用她的话说,他是他,你们是你们。只,你们毕竟要把稳些。外人一定尽知王府曾经历过何样算计,只瞥见王府何样风景,不免不会迁怒。再有那等心存不善的借机牵三挂四,便是她有本领护着,只怕也有难堪。”
“浑话!离着弱冠另有将千的日子,如何扯得上‘迟暮’二字?叫那真正上了年事的人闻声,可要骂人了。”池固伦轻斥了一句,然后道,“俄然说出这话,实在正因你是少年,真正迟暮之人是不肯这么说的,便是听也不肯意听。你惯来沉稳,十多岁的年纪,去处说话便像二十多岁的,瞧着是比别人早熟些。只,不能过了,于心性无益。”
池凤卿却摇点头:“我不是在说酒话,也不是用心伤春悲秋。那日翻开锦盒后,知悉各种,我是心存惊骇未曾等闲动那东西。但是,我去揽镜台上见了她,内心便定了主张。同她一起掉下连瑶湖,这决计便再也不成能撼动分毫了。动了那东西后,我才知母亲的话并没有半句唬我,在她与外祖、娘舅他们身上产生的事,怕是该轮到我了。实在,我是怕的。”
“事了后就走么?”
池固伦苦笑:“‘两害取其轻’,不是这么用的。如果真的无解,你安知她不会是甘愿和你共度一日朝夕,也不要平生尽在遗憾里?”
“你们拦着我不让动,也不见你们干甚么,莫非是借着由头,用心将我困在这里?真是好谋算呐!晓得对上别个,本女人会挑选开打走人,你们就弄个甚么家将名头,编了一堆的大话来哄我,又仗着我会顾忌你们是他外祖家的人,便不能如何了?我奉告你们,那老贼但是跑不掉的!你们如果用心误我的事儿,不必比及秋后算账,我现在就掀了你们的船,信不信?”
池固伦心中有些难过,抬头豪饮了一气,然后又问:“有没有甚么体例可解?”
还是主船的舱内。
池固伦蹙眉道:“她总会晓得的。你有没有想过,她若晓得了,又当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