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二人做了些不伶不俐的事,枕上说些知心的话,那边管天晓日高,还不起家。董天然两个夙起来,办理面汤、早餐划一等着。正寅先起来,穿了衣服,又把被来替赛儿塞着肩头,说:“再睡睡起来。”开得房门,只见天然托个盘子,拿两盏早汤过来。正寅拿一盏放在桌上。拿一盏在手里,走到床头,傍着赛儿,口叫:“女主吃早汤。”赛儿撒娇。抬开端来,吃了两口,就推与正寅吃。正寅也吃了几口。天然又走出去接了碗去,依先扯上房门。赛儿说:“好个伴当,百能百俐。”正寅说:“那灶下是我的家人。这是我亲信门徒,特地使他来伏待你。”赛儿说:“这等难为他两个。”又摸索了一回,赛儿也起来,只见天然就拿着面汤出去,叫:“奶奶,面汤在这里。”赛儿脱了上盖衣服,洗了面,梳了头。正寅也梳洗了头。天然就请赛儿吃早餐,正寅又说道:“去请间壁沈老爹老娘来同吃。”沈公伉俪二人也来同吃。沈公又说道:“徒弟不要去了,这里人眼多。不见走入来,只见你走出去。人要生疑,且在此再歇一夜,明日要去时,起个早去。”赛儿道:“说得是。”正寅也正要如此。沈公别了,自过家里去。
为头的叫做马绶,一个叫做福兴,一个叫做牛小春,另有几个没三没四帮闲的。埋头在街上寻些空头事过日子。当时马绶先得知了,撞见福兴、牛小春,说:“你们克日得知沈豆腐隔壁有一件功德么?”福兴说:“我们得知多日了。”马绶道:“我们捉破了他,赚些油水何如?”牛小春道:“正要来见阿哥,求带挈。”马绶说:“好便好,只是一件,何道那厮也是个了得的,广有钱钞,又有四个门徒。沈公沈婆得那贼道东西,替他做眼,一伙人干这等事,如何不做手脚?如果毛团把戏,做得不好,不但不得东西,反遭毒手,倒被他笑。”牛小春说:“这不打紧。只多约儿小我同去,就无妨了。”马绶又说道:“要人多不打紧,只是要个安身去处。我想陈林住居与唐赛儿远不上十来间门面,他那边最好安身。小牛即今便可去约石丢儿、安不着、褚偏嘴、朱百简一班兄弟,明日在陈林家取齐。陈林我须自去约他。”各自散了。
元来何正寅有个好本钱,又长又大,道:“我不矫饰与他看,如何动得他?”此时是十五六天气,那轮明月晖映如同白日普通,何道说:“好月!略行一行再来坐。”沈公家人都出来,学前黑地里立着看月,何道就乘此机遇,走到女墙边玉轮去处,冒充解手,护起那物来,拿在手里撒尿。赛儿公开里看明处,最是明白。见了何道这物件,累累垂垂,且是长大。赛儿夫身后,旷了这几时,念不动火?恨不得抢了过来。何道也没何如,只得按住再来邀坐。说话间,两个不时丢个情眼儿,又冷看一看,别转头暗笑。何道就假装个要吐的模样,把手拊着肚子,叫:“要不得!”沈老儿伉俪两个会心,说道:“徒弟身子既然不好,我们散罢了。徒弟胡乱在堂前权歇,明日来看徒弟。”相别了自去,不在话下。
不求金鼎长生药,只恋桃源洞里春。
扰乱青州旋被戮,福兮祸伏理难诬。
且说唐赛儿比及天晚,不见王元椿返来,内心挂念。自说道:“丈夫好不了事!这迟早还不返来,想必发市迟,只叫我挂念。”比及一二更,又不见王元椿返来,只得关上门进房里,不脱衣裳去睡,只是睡不着。直比及天明,又不见返来。赛儿正心慌狼籍,没做事理处。只听得街坊上说道,“酸枣林杀死个兵快手。”赛儿又惊又慌,来与间壁卖豆腐的沈老儿叫做沈印时两老口儿说这个始未根由。沈老儿说:“你不成把实话对人说!大郎在日,原是好人家,又不惯做这活动的,又无赃证。只说因偶然理,前日卖个梨园,得些银子,买马去青州镇上贩实,身边止有五六钱川资银子,别无余物。且去酸枣林看得实在,然后去见知县相公。”赛儿就与沈印时一同来到酸枣林。瞥见王元椿尸首,赛儿哭起来。轰动处所里甲人等,都来讲得明白,就同赛儿一干人都到莱阳县见史知县相公。赛儿照前说一遍,知县相公说:“必定是强盗,劫了银子,并马去了。你且去殡葬丈失,我自去差人去捕缉强贼。拿得着时,马与银子都给还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