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谋对于郊肆恶 鬼对案杨化借尸[第3页/共6页]

看得杨化以边塞贫军,跋涉千里。银不满三两。于大郊辄起毒心,先之酒醉,继之绳勒,又继之驴驮,丢尸海内。彼觉得葬鱼腹,求之无尸,质之无证。己可私享前银,宴然无事。孰意天道昭彰,鬼神不昧!尸入海而不沉,魂附人而自语。发微瞬之好。循凶人之魄。至于‘咬肉泄恨’一语,凛然斧钺;‘恐扳连无干’数言,鲜明公允。化可谓死而灵,灵而朴重,不以死而遂泯者。孰谓人可行刺,又可漏网哉?该县祷神有应,异政足录。拟斩情已不枉,缘系面鞠,杀劫魂附情真,理合解审。抚按决计。

人杀人而成鬼,鬼借人以证人。

向来人死魂不散,况复活前有宿冤!

府中起体味批。连人连卷,解至督抚孙军门案下告投。

诗曰:

看官,你道鄙人为何说出这两段说话?只因世上的人,瞒心昧己做了事,只道暗中黑漆漆,并无人知觉的;又道是死无对证,见小我死了,就道天大的事也完了。谁晓得冥冥当中,却如此昭然不爽!说到了如许转世说出宿世,附身活现花报,恰象人原未曾死,只在面前普通。随你欺心的硬胆的人,思之也要毛骨悚然。倒是身后托生,也是常事,附身索命,也是常事,古往今来,说不尽很多。现在更有一个希罕捣蛋的。乃是被人害命,附尸诉冤,竟做了活人活证,直到缠过多少时节。颠末多少衙门,成狱方休,实为罕见!

这段话,在山东即墨县干家庄。有一人唤名于大郊,乃是个军藉出身。这干家本户。有兴州右屯卫顶当祖军一名。那见在彼处当军的,叫做于守宗。元来这名军是祖上洪武年间传留下来的,虽则是嫡支嫡派承担充伍,倒是通族要帮他银两,叫做“戎服川资”,商定几年来取一度,是个旧规。当时乃万历二十一年,守宗在卫,要人到祖藉讨这一项赋税。有个仆人叫做杨化,就是蓟镇人。贰心性最梗直,多曾到即墨县走过遭把的,守宗就差他前来。杨化与老婆别了,骑了一只自豢养的蹇驴,不则一日,行到即墨,一径到于大郊屋里居留宿歇了。各家去派取,接着支系派去,也有几分的,也有上钱的。连续零散讨将来。先凑得二两八钱,在身边藏着。是月正月二十六日,大郊走来对杨化道:“本日鳌山卫集,好不热烈。我要去趁赶,同你去耍耍来。”杨化道:“咱家也坐不过,要去逛逛。”把个缠袋束在腰里了,骑了驴同大郊到鳌山卫来。只是以一去,有分教:雄边懦夫,强做了一世冤魂;舍间村姑。硬当了几番鬼役。恰是:

阳间与阳间,以隔一层纸。

丁戍到家三日,俄然大呼,又提及船里的说话来。家人正在骇异,只见他走去,取了一个铁锤,望口中乱打牙齿。家人仓猝抱住了,夺了他的铁锤。又走去拿把厨刀在手,把胸前乱砍,家人又来夺住了。他手中无了器皿,就把指头自挖双眼,眸子尽出,血流满面。家人镇静惊喊,街上人闻声,一齐跑出去看。递传出去,弄得看的人填街塞巷。又有日前同舟返来之人,有功德的来拘听动静,刚好瞧着。只见丁戍一头自打,一头说卢疆的话,大声价骂。有大胆的走向前问他道:“这事有几年了?”附丁戍的鬼道:“三年了。”问的道:“你既有冤欲报,如此有灵,为何直比及三年?”附丁戍的鬼道:“向我关在狱中,不得报仇;迩来遇赦,方出得在外来了。”说罢又打,直打到丁戍断气,遂无影响。于时隆庆改元大赦,要知狱鬼也随阳间例,放了出来,方得报仇。乃信阴阳一理也。恰是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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