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公就叫玄玄子起来,先把气拍一敲道:“你这伙人死不足辜!你药死甄廷诏,待要怎的?”玄玄子道:“廷诏要小人与他炼外丹,办理哄他些银子,这心肠是有的。实在药也未曾买,正要同去买了,才弄赶头,小报酬何先药死他?前日熬刑不过,只得屈招了。”许公道:“与你同宿,是真的么?”玄玄子道:+先在一床上宿的,厥后睡着了,不知几时走了去。小人睡梦当中,只见很多家人打将出去,拿小人去偿命,小人方知仆人死了,实在一些情也不晓得。”许公道:
“为甚么与你同宿?”玄玄子道:“要小人传内事工夫。小人传了他些口诀,又与了他些丸药,小人自睡了。”许公道:“丸药是何用的?”玄玄子道:“是房中秘戏之药。”许公点头道:“是了,是了。”又叫甄希贤问道:“你父亲房中有几人?”希贤道:“有二妾四女。”许公道:“既有二妾,焉用四女?”希贤道:“父亲好道,用为鼎器。”许公道:“六人当中,谁为最爱?”希贤道:“二妾已丰年纪,四女轮侍,春花最爱。”许公道:“春花在否?”希贤道:+已嫁出去了。”许公道:“嫁在那边?快唤将来!”希贤道:“克日死了。”许公道:“如何死了?”希贤道:“闻是自缢死的。”许公哈哈大笑道:“便是一桩事一个情也!其夫是何名姓?”希贤道:“是李宗仁。”
第二日天未明,家人们起来做饭伏贴,来叫家主起家。连呼数声,不听得甄监生承诺,却惊醒了玄玄子。玄玄子模模床子,不见仆人家。回说道:“连夜一同睡的,我睡着了,不知何往,今不在床上了。”家人们道:“那有此话!”排闼出来,把火一照,只见床上里边玄玄子睡着,外边脱下里衣一件,却不见家主。尽道想是原到内里睡去了。走到里头拍门问时,说道昨晚未曾出去。百口惊起,寻到书房外边一个小室以内,只见甄监生直挺挺眠于地上,看看口鼻时,已是没气的了。大师镇静起来道:“这死得希罕!”其子甄希贤听得,仓猝走来,细心看时,口边有血流出。希贤道:“此是中毒而死,必是方士之故。”希贤常日见父亲所为,心中不伏气,怪的是方士。不匡父亲如许死得不明,不恨方士恨谁?领了家人,一头哭,一头走,赶进书房中揪着玄玄子,不管三七二十一,拳头脚尖齐上,先是一顿肥打。玄玄子不知一些脑筋,打得口里乱叫:“老爷!相公!亲爹爹!且饶狗命!有话再说。”甄希贤道:“快还我父亲的性命来!”玄玄子慌了道:“老相公怎的了?”家人走上来,一个巴拿打得回声响,道“怎的了?怎的了?你莫非不晓得的,假抛清么?”一把抓来,将一条铁链锁住在甄监生尸首边了,一边清算后事。
又知君不寿兮,耗元气而难医。
话说昔日有一个老翁极好奉道,见有方外人颠末,必厚加礼待,不敢怠慢。一日,有个双髹髻的道人特来访他,身上甚是蓝褛不象,却神采饱满和畅。老翁疑是异人,迎在家中,好生管待。那道人喝酒食肉,且是好量。老翁只是支撑与他,并无厌倦。道人来去了儿番,老翁相待到底是一样的。道人一日对老翁道:“贫道叨扰吾丈久矣,多蒙老丈再无弃嫌。贫道也要老丈到我山居中,寻几味野蔬,极少酬答厚意一番,未知可否。”老翁道:“一贯未曾问得仙庄在那边,有多少远近,老夫可去得否?”道人道:“敝居只在山深处,原无多远。若跟着贫道走去,瞬息就到。”老翁道:“这等,必然要奉拜则个。”当下道人在前,老翁在后,走离了村落闹市去处,一步步走到荒郊野径中,转入山路里来。境地清幽,林术富强。迤逦过了几个山蛉,山凹当中暴露几间草屋来。道人用手指道:“其间已是山居了。”不数步,走到面前,道人开了门,拉了老翁一同出来。老翁看那边面风景时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