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十五 韩侍郎婢作夫人 顾提控椽居郎署[第3页/共10页]

有女颜如玉,酬德讵能足?

徽商闻声其夫同来,只得披衣下床,要来开门。走得几步,只听得天崩地塌之声,连门外多震得动,徽商慌了自不必说,佳耦两人多吃了一惊。徽商忙叫小二掌火来看,只见一张卧床压得四脚多折,满床尽是砖头泥土。元来那一垛墙走了,一贯床遮着不感觉,此时偶尔坍将下来。如有人在床上,便是铜筋铁骨也压死了。徽商看了,伸了舌头出来,一时缩不出来。就叫小二开门,见了佳耦二人,反谢道:“若非贤佳耦相叫起家,几近一命难存!”佳耦两人瞥见墙坍床倒,也高傲加惊奇。道:“此乃仇人洪福齐天,大可贵免,莫非仇人阴德之报?“两相称谢。徽商妇茶话少时,保重而别。只此一件,可见贩子二两银子,救了母子两命,到底因他来谢,脱了墙压之厄,仍旧是自家救了自家性命普通,此乃上天巧于报德处。所之前人说:“与人便利,本身便利。”

豪杰豪杰本天生,也须步步循端方。

兰蕙保幽芳,移来贮金屋。

一朵鲜花好护侍,芳菲只待赏花时。

忆昔兰房分半钗,现在忽报信音乖。

两口儿去得,提控娘子便请爱娘到内里本身房里坐了,又摆出细果茶品请他,分付走使丫环铺设好一间斗室,一床被卧。连提控娘子内心,也只道提控成心留住的,彻夜必定趁好日同宿。他本是个大贤惠不捻酸的人,又常日喜好着爱娘,故此是件全面伏贴,只等提控到晚受用。恰是:

话说湖州府安吉州地浦滩有一住民,家道贫窘,因欠官粮银二两,监禁在狱。家中只要一妻,抱着个一周未满的小儿子度日,别无门路可救。栏中畜养一猪,算计卖与客人,得价还官。因性急银子要紧,等不得好价,见有人来买,即便成交。妇人家不认得银子好歹,是个白晃晃的,说是还得官了。客人既去,拿出来与银匠熔着锭子。银匠说:“这是些假银,要他如何?”妇人慌问:“有多少成色在里头?”银匠道:“那边有半毫银气?多是铅铜锡铁装成,见火不得的。”妇人着了忙,拿在手中走回家来,深思一回道:“家中并无所出,止有此猪,希冀卖来救夫,今已被人骗去,目睹得丈夫出来不成。这是我不细心上害了他,心下如何过得去?我也不要此性命了!“待寻个他杀,看看小儿子,又不舍得,发个狠道:“罢!罢!干脆抱了小朋友,同赴水而死,也免得牵挂。”吃紧奔到河边来,正待撺下去,刚好一个徽州贩子立在那边,见他忙忙投水,一把扯住,问道:“明净后生,为何做此短见活动?”妇人拭泪答道:“事急无法,只图一死。”因将救夫卖猪,误收假银之说,一一奉告。徽商道:“既然如此,与小儿子何干?“妇人道:“没爹没娘,少不得一死,不如同死了洁净。”徽商恻然道:“所欠官银多少?”妇人道:“二两。”徽商道:“能很多少,坏此三条性命!我下处不远,快随我来,我舍银二两,与你还官罢。”妇人转悲作喜,抱了儿子,跟着徽商行去。不上半里。已到下处。徽商定入房,秤银二两出来,递与妇人道:“银是足纹,恰好还官。不要又被别人骗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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