闹动公侯府,分开帝主颜。
双凤云中扶辇下,六鳌海上驾山来。
话说宋神宗朝,有十丈臣王襄敏公。单讳着一个韶字,百口住在京师。真是潭潭相府,繁华豪华,自不必说。那年正月十五元宵佳节,当时王安石未用,新法未行,四境无侵,万民乐业,恰是承平时侯。家家户户,点放花灯。自从十三日为始。十街九市,喝彩达旦。这夜十五日是正夜,年年端方,官家亲身出来。赏玩彻夜。倾城士女,专待天颜一看。且是这天可贵一轮明月当空,晖映如同白天,映着各色青巧花灯,向来叫做灯月交辉,极其美景。襄敏公家内眷。自夫人以下,老老幼幼,没一个不精装划一了,只候人牵着帷幕,出来街上看灯游耍。看官,你道如何用着帷幕?盖因官宦人家女眷,恐防贩子人挨挨擦擦,不成面子,以是或用绢段或用布匹等类,扯作长圈围着,只要隔断外边人,他在里头走的人,原自四边看得见的。晋时叫他做步障,故有紫丝步障,锦步障之称。这是大人家标准如此。
且说真珠姬自上了轿后。但见轿夫四足齐举,其行如飞。真珠姬内心道:“是瞬息就到的路,何必得如此慌走?”却也道是轿夫脚步惯了的,不觉得意。及至抬眼看时。修忽转湾,不是正路,垂垂走到狭巷里来,轿夫们脚高步低,越走越黑。内心正有些迷惑,俄然轿住了。轿夫多走了去。不见有人相接,只得本身掀帘走出轿来,定睛一看,只叫得苦。元来是一所古庙。中间鬼卒十余个各持兵杖夹立,中间坐着一名神道,面阔尺余,须髯满颏,目光如炬,肩臂摆动,象个活的普通。真珠姬心慌,不免下拜。神道开大言道:“你休得怕惧!我与汝有夙缘,故使神力摄你至此。”真珠姬见神道说出话来,更加怕惧,放声哭泣起来。中间两个鬼卒走来扶着,神道说:“快取压惊酒来。”中间又一鬼卒斟着一杯热酒,向真珠姬一边奉来。真珠姬欲待推拒,又怀惊骇,勉强将口接着,被他一灌而尽。真珠姬早已天旋地转,不知人事,倒在地下。神道走下座来,笑道:“着了手也!”中间鬼卒多攒将拢来,同神道各卸了装束,除上面具。元来个个多是活人,乃一伙剧贼装成的。将蒙汗药灌倒了真珠姬,抬到前面去。前面定将一个婆子出来,扶去放在床上眠着。众贼汉乘他昏倒,次第奸骗。不幸金枝玉叶之人,寥落在狗党狐群之手。奸骗已毕,分付婆子看好。各自散去,别做歹事了。
中大人得旨。就御前抱了南陔,辞了钦圣,一起出宫。钦圣尚兀自好些不割舍他,梯己自有犒赏。与同前日各宫所赠之物总贮一筐,令人一同托付与中大人收好,送到他家。中大人出了宫门,传命起辆犊车,赍了圣旨,就抱南陔坐在怀里了。径望王家而来。
却说那晚南陔在王吉背上,正在挨挤吵嚷之际,俄然有小我趁近到王吉身畔,悄悄伸手过来接去,仍旧普通驮着。南陔贪着旁观,正在目炫狼籍,一时不觉。只见那一小我负得在背,便在人丛里乱挤将畴昔,南陔才喝声道:“王吉!如何如此乱走!”定睛一看,那边是个王吉?衣帽装束多另是一样了。南陔年纪虽小,内心煞是聪明,便晓得是个歹人,被他闹里来拐了,欲待张扬,摆布一看,并无一个认得的熟人。贰内心考虑道:“此必贪我头上珠帽,若被他掠去,须难寻讨,我且藏过帽子,我身子不怕他怎地!”遂将手去头上除下帽子来,揣在袖中,也不言语,也不镇静,任他驮着前走,却象不晓得甚么的。将近东华门,瞥见肩舆四五乘叠联而来,南陔觑肩舆来得较近,伸手去攀着轿幌,大喊道:“有贼!有贼!救人!救人!”那负南陔的贼出于不料,骤听得背上如此呼唤,吃了一惊,恐怕被人拿住,赶紧把南陔撩下背来,脱身便走,在人丛里混过了。轿中人在轿内闻得孩子声唤,推开帘子一看,见是个青头白脸魔合罗般一个小孩子,内心喜好,叫住了轿,抱将过来,问道:“你是那边来的?”南陔道:“是贼拐了来的。”轿中人道:“贼在那边?”南陔道:“方才叫唤起来,在人丛中走了。”轿中人见他说话明白,摩他头道:“乖乖,你不要心慌,且随我去再处。”便双手抱来,放在膝上。一向进了东华门,竟入大内去了。你道轿中是多么人?元来是穿宫的高品近侍中大人。因圣驾驭楼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