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。且用茉莉花香,慰俗世之伤。

如此简朴,又如此情义憨畅,糊口得了草木灵性,一点一滴都是活色生香,津润清阔。

红色的茉莉香,红色的河道,将我淹没。

我见了茉莉花苞也是满心的和顺。乃至,久久望着那红色的颗粒,能勾起激烈的母脾气结。它们又多么像童儿的乳牙呀。甜美而稚气,刚喝过乳汁,带着母体的香,好似风一过,再一过,就会一齐咿呀学语起来。

辛弃疾是词坛的侠客,天生的傲气,铮铮铁骨,孤单沧桑。

是的,生命毕竟还是敷裕可恋的。

“麝脑龙涎韵不作,南风移种自南州。谁家浴罢临妆女,爱把闲花插满头。”南宋有阴润靡软的民风,簪花之俗更是浓烈。而茉莉花的花蒂上长有小孔。仿佛天生就是供女子们簪佩的。辛弃疾也说,茉莉彻骨冰肌,折了一枝戴在云鬓上,花向才子头上开,最是静好适宜。千古兴亡多少事。光阴的沉淀,让他有了一颗平常而暖和的心。观明月,听鸣蝉,闻花香,饮山川,醉里挑灯舞剑,醒时看溪头小儿卧剥莲蓬,笔下剑气已化作一襟芳思,带着青草稻花味道,忽地鲜嫩可喜了起来。

宋人施岳在他的《步月*茉莉》里写:“玩芳味,春焙旋熏。贮浓韵,水沉颊爇。”模糊可见茉莉花茶加工与泡饮的过程。厥后,周到在《绝妙好词》里点评《步月》时道:“此花四月开,直到桂花时另有玩芳味,故交用此花焙茶。”茉莉,是能够从四蒲月一向开到八玄月的。花期耐久,花香亦耐久。

余盘桓茉莉花间,仰见秋月。顿起幽思,寻亦得此。蟋蟀,中都呼为促织,善斗,功德者或以三二十万钱致一枚,缕象齿为楼观以贮之。

上好的茉莉香茶,称“茉莉香片”。

我的确要担忧本身变成有怪癖的疯婆子了,专门在茉莉花开的季候,去偷人家埋在瓦檐下的乳牙,然后被一群小孩子追着用小石子打……

世人赞曰:稼轩者,人中之杰,词中之龙。看他笔下的茉莉,小语和顺,真令我欣喜。暮年的他,安守故乡,暗淡了刀光剑影,南风鼓荡,清冷的心是流淌的河。词里最后的收梢——“窗儿外,却早被人知”,“清楚是,他更的些儿”,如同赤脚民谣里的呢喃,让民气里蓦地一软。

传闻南宋皇室极是风雅,在夏夜乘凉之时,常将几百盆茉莉摆放在宫廷中,又令人用风车鼓之,风中清芬劈面而来,真是又风凉,又芳香。

读起来倒是清丽的,绿莹莹的,可我总感受花丛中少了一两枚蟋蟀。有蟋蟀岂不更好,在茉莉花边支起一张小桌子,就着玉轮烹茶,蟋蟀在土里弹唱,似个旧时人,一声一声都是香的,都是熟稔的,茶半晌就熟了,蟋蟀一蹦就蹦到劈面的椅子上……

倩得薰风染绿衣,国香收不起,透冰肌。略开些子未多时,窗儿外,却早被人知。

每年茉莉一开,气候就暖了。风里开端有热度了,暖和而谦逊。夏夜里,在茉莉花边乘凉,看玉轮,是最舒畅的事情了。一名朋友能守着茉莉花开到半夜,我没有捕获过花开的声音,但想来是与灵魂破节类似,云白的号令,重生一样,喜而悲悯,盛得下任何变迁流转。

比方《浮生六记》里的沈复与芸娘,在夏夜里邀月赏花痛饮,隔岸萤光万点,脚下就有促织争鸣。两人联句遣兴,联得几次以后,竟对得无章没法,芸娘便笑倒在沈复怀里,说不出话来,只余鬓边的茉莉浓香扑鼻入心。沈复直言用茉莉助妆压鬓,蘸上油头粉面之气后,其香更加敬爱,令佛手之香亦退避三舍。遂后,漏过三滴,天空风扫云开,一轮明月涌出,两人大喜。

Tip:拒接垃圾,只做精品。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。
X