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多处白丁横带 运退时刺史当艄[第1页/共8页]

――词名《挂枝儿》

开押出虎,孔宣父不责别人;当路斩蛇,孙叔敖盖非利己。专杀不可于阃外,先机恐失于彀中。

正说时,刚好张多保走出来,七郎一团欢畅奉告了刚才的说话。张多保道:“事体是做得来的,鄙人手中也弄过几个了。只是这件事,鄙人不撺掇得兄长做。”七郎道:“为何?”多保道:“现在的官有好些难做。他们做得兴头的,多是有根底,有脚力,亲戚满朝,翅膀四布,方能勾根深蒂因。有得钱赚,越做越高。随你去剥削小民,贪污无耻,只要无益用,有情面,便是万年无事的。兄长不过是本身人,便弄上一个显官,须无四壁倚仗,到彼处所,一定行得去。就是行得去时,朝里现在埋头讨人便宜,晓得你是钱换来的,略略等你到任一两个月,有了些风景,便道勾你了,一下子就涂抹着,岂不白费了这些钱?如果官好做时,鄙人也做多时了。”七郎道:“不是这等说,小弟家里有的是钱,没的是官。何况身边现有财帛,老是不便带得到家,何不于此处用了些?博得个腰金衣紫,也是人生一世,草生一秋。就是不赚得钱时,小弟家里原不稀少这钱的;就是不做得兴时,也只是做过了一番官了。顿时住了手,那光荣是落得的。小弟见地已定,兄长不要绝望。”多保道:“既然长兄主张要如此,鄙人当得效力。”

郭七郎身子如在云雾里普通,急思衣锦荣归,择日起家,张多保又设酒饯行。开初这些来往的闲汉、mm,多来送行。七郎此时眼孔已大,各各赉发些犒赏,气色高傲,旁若无人。那些人让他是个见任刺史,胁肩谄笑,随他怠慢。只消略略眼梢带去,吵嘴惹着,就算是非常殷勤美意了。如此撺哄了几日,行装打迭已备,齐划一整起行,好不风骚!一起上想道:“我家里资产既饶,又在大郡做了刺史,这个繁华,不知到那边才住?”心下喜好,不觉日逐矫饰出来。那些原跟去京都家人,又在新投的家人面前夸说着家里很多丰富之处,那新投的一发喜好,道是投得着好主了,前路去耀武扬威,自不必说。无船上马,有路登舟,看看到得江陵境上来。七郎看时吃了一惊。但见:

富不必骄,贫不必怨。

守到天明,庙门开了,吃紧走进寺中,问着昨日的主僧。主僧出来,瞥见他镇静之势,问道:“莫非遇了盗么?”七郎把树倒舟沉之话说了一遍。寺僧忙走出看,只见岸边一只破船,沉在水里,岸上大椭树倒来压在其上,吃了一惊,急叫寺中火工道者人等,一同梢公,到破板舱中,遍寻东西。俱被大浪打去,没讨一些处。连那张刺史的告身,都没有了。寺僧权请进一间静室,安住老母,筹议到零陵州州牧处陈告情由,等地点官司替他动了江中遭风失水的文书,还可到差。计议已定,有烦寺僧一往。寺僧与州里情面厮熟,公然叫人去报了。谁知:

世人闻声风势甚大,心下错愕。那梢公内心道是江风虽猛,幸亏船奈在极大的树上,生根得牢,万无一失。睡梦当中,忽听得天崩地裂价一声清脆,元来那株树年深日久,根行之处,把这些帮岸都拱得松了。又且长江巨浪,日夜淘洗,岸如何得牢?那树又大了,本等招风,怎当这一只狼的船,尽做力生根在这树上?风打得船猛,船牵得侧重,树趁着风威,底下根在浮石中,绊不住了,豁喇一声,竟倒在船上来,把只船打得粉碎。船轻侧重,怎载得起?只见水乱滚出去,船已沉了。船中碎板,片片而浮,睡的婢仆,尽没于水。说时迟,当时快,梢公慌了手脚,喊将起来。郭七郎梦中惊醒,他从小原晓得些船上的事,与同梢公极力死拖住船缆,才把个船头凑在岸上,搁得住,急在舱中水里,扶得个母亲,搀到得岸上来,逃了性命。厥后艄人等,舱中什物行李,被几个大浪泼来,船底俱散,尽漂没了。当时,深夜昏黑,庙门紧闭,没处叫喊,只得披着湿衣,三人捶胸跌脚价叫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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