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巫等偎琐细民,妖诬惑众,虽窃名号,总属趋奉;及在乡里,渎神害下,凌轩邑长。守土之官,为民诛之,亦不为过。狄某力足除奸,诚能植物,曝躯致雨,具见异绩。圣世能臣,礼宜优良如此。
话分两端。本州有个恶棍邪民,姓郭名赛璞,自幼好习符咒,投着一个并州来的女巫,结为火伴。称呼师兄师妹,实在公开里当作伉俪,两个一正一副,花嘴骗舌,轰动乡民不消说。亦且男人外边招摇,女人内边勾引。连那官室大户人家也有要祷除灾害的,也有要消灭疾病的,也有伉俪不睦要他魇样和好的,也有妻妾相妒要他各使魇魅的,各种不一。弄得大原州界内七颠八倒。本州监军使,乃是内监出身。这些寺民气性,一发敬信的了不得。监军使适要朝京,因为当时朝廷也重这些左道异术,郭赛璞与女巫便考虑跟着监军使之便,到京师逛逛,图些幸运。那监军使也要作兴他们,主张带了他们去。
早魃如安在妇胎?好徒设想诈人财。
狄县令立即之间除了两个天师,摆布尽皆失容。有老成的来禀道:“欺妄之徒,相公除了甚当。只是天师之号,朝廷所赐,万一下属责怪,朝廷罪恶,如之何如?”县令道:“此辈人无根绊有权谋,留下他仇恨不解,必受他诽谤。既死以后,如飞蓬断梗,另有甚么亲识故旧来党护他的?即便朝廷责我擅杀,我拼着一官便了,没甚大事。”众皆唯唯服其胆量。县令又自想道:“我除了天师,若雨泽仍旧不降,无知愚民越要归咎于我,道是获咎神明之故了。我想神明在上,有感必通,妄诞庸奴,原非感格之辈。若堂堂县宰为民请命,岂有一念至诚不蒙鉴察之理?”遂叩首神前虔祷道:“诬妄奸棍,身行秽事,口出诬言,玷辱神德,谨已诛讫。上天雨泽,既不轻徇妖妄,必当鉴念朴重。再无感到,是神明不灵,善恶无别矣。若果系县令不德,罪止一身,不宜重害百姓。今叩首神前,维谦发心,今后在祠后高冈骄阳当中,立曝其身;不得雨甘心槁死,誓不歇息。”言毕再拜而出。那祠后有山,高可十丈,县令即命设席焚香,簪冠执笏朝服独立于上。分付从吏俱各散去听侯。
说话甚不伦,偏能惑闾里。
次早县门未开,已报天师严饬归骑,一面催促起家了。管办吏来问道:“本日相公与天师饯行,酒菜还是设在县里,还是设在祠里,也要预先整备才好,怕一时来不迭。”县令嘲笑道:“有甚来不迭?”竟叫打头踏到祠中来,与天师送行。侍从的人多狐疑道:“酒菜未曾见备,如何送行?”那边祠中天师也道县官既然送行,不知设在县中还是祠中?如何不见一些动静?等着心焦,正在祠中发作道:“如许怠慢的县官,怎得天肯下雨?”斯须间,县令己到。天师还带者喜色同女巫一齐嚷道:“我们要归去的,如何没些变乱担阁我们?甚么事理?既要饯行,何不快些?”县令改容大喝道:“大胆的奸棍!你左道女巫,妖惑日久,撞在我手,当须死在本日。还敢说归去么?”喝一声:“摆布,拿下!”官长分付,从人怎敢不从?一伙公人暴雷也似承诺一声,提了铁链,如鹰拿燕雀,把两人扣丞颈锁了,扭将下来。县令先告城隍道:“肮脏妖徒,利用愚民,诬妄神道,本日请为神明除之。”喝令按倒在城隍面前道:“我今与你二人饯行。”各鞭背二十,打得皮开肉绽,血溅庭阶。鞭罢,捆缚起来,投在祠前漂水以内。好笑郭赛璞与并州女巫做了一世邪人,本日死于非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