陶家翁大雨留宾 蒋震卿片言得妇[第6页/共7页]

头带斜角方中,手持盘头拄拐。方中内竹箨冠,罩着银丝样几茎乱发;拄拐上虬须节,握多少姜般五个指头。宽袖长衣,摆出浑如鹤步;高跟深履,踱来一似龟行。想来圯上可传书,应是商山随聘出。元来这老者姓陶,是诸暨村中一个殷实大户。为人梗直忠诚。极是好客尚义当真的人。开初,傍晚正要走出大门来,看人封闭,只听得内里说话响。晓得有人在门外躲雨,故迟了一步。却把蒋震卿讽刺的说话,一一听得明白。走出来对妈妈与百口说了,都道:“有如许猖獗可爱的!不要理他。”现在见下得雨大,晓得躲雨的没去处。心下过意不去。故意要出来留他们出来,却又怪先前说这讨便宜话的人。迟疑了一回,走出来,见是三个,就问道,“方才说老夫是他丈人的,是那一个?”蒋震卿见问着这话,自发先前讲错,耳根通红。二客又同声将地抱怨道:“原是不该。”老者瞥见风景,就晓得是他了。便对二客道:“两位不弃老朽。便请到舍间内里盘桓一盘桓。这位郎君依他方才所说,他是吾子辈,与来宾分歧,不必出去,只在此服侍罢。”二客方欲谦逊,被他一把扯了袖子,拽进大门。刚跨进槛内,早把两扇门,扑的关好了。二客只得随老者登堂,相见叙坐。各道姓名,及偶过避雨,说了一遍。那老者犹兀自愤怒忿的道:“适间这位贵友,途路当中。如此轻浮无状,岂是个满身远害的君子?二公不与他订交得也罢了。”二客替他称谢道:“此兄姓蒋,少年青肆,一时偶然讲错,获咎老丈,休得计算!”老者只不豁然。斯须。摆下酒饭相款,竟不提起门外另有一人。二客本身非分取扰,已出望外,况见老者当真着恼,莫非好又开口全面得蒋震卿,叫他一发请了出去不成?只得由他,且管自家食用。

如是一年有多,只见一日门上递个名帖出去,倒是余杭阮太初。老者出来接着道:“甚风吹获得此?”阮太初道:“久疏贵地诸友,偶尔得暇。特过江来拜见一番。”老者便教治酒相待。喝酒中间,大师说些江湖上的消息,也有可托的,也有可疑的。阮太初道:“敝乡一年之前,也有一件消息,这事倒是实的。”老者道:“何事?”阮太初道:“有一个少年朋友,出来游耍归去,途路之间,一句戏话上边,得了一个妇人。至今做伉俪在那边。说道这妇人是贵乡的人,老丈曾晓得么?”老者道:“可知这妇人姓甚么?”阮太初道:“说道也姓陶。”那老者大惊道:“莫非是小女么?”阮太初道:“奶名幼芳,年纪一十八岁;又有个丫头,名拾翠。”老者撑着眼道:“真是吾小女了。如安在他那边?”阮太初道:“老丈还记得雨中叩门,冒称是岳家,老丈闭他在门外、不容登堂的事么?”老者道:“果有这个事。此人常日元非了解,却又关在外边,无处通风。不知那晚小女如何却随了他去了?”阮太初把蒋生所言,一一奉告,说道:“一边妄言。一边发怒,一边误认,拼集成了这事。真是希罕!现在已生子了。老翁要见他么?”老者道:“可知要见哩!”只见王妈妈在屏风后边,听得明显白白。忍不住跳将出来,不管是生是熟,大哭,拜倒在阮太初面前道:“老佳耦只生得此女,自从落空,几番哭绝。至今奄奄不欲生。如果客人公然致得吾女相见,必当重报。”阮太初道:“老丈与襦人当然要见令爱,只怕有些见怪令坦,令坦便不敢来见了。”老者道:“公然得见,光荣不暇,另有甚么见怪?”阮太姑道:“令坦也是旧家后辈,不屈辱了令爱的。老丈既不嗔责,就请老丈同到令坦家里去一见便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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