渔者谓樵者曰:“人之所谓亲,莫如父子也;人之所渭疏。莫如路人也。利言在心,则父子过路人远矣。父子之道,天生也。短长犹或夺之,况非天必者乎?夫短长之移人,如是之深也,可不慎乎?路人之相逢则过之,固无相害之心焉,无短长在前故也。有短长在前,则路人与父子,又奚择焉?路人之能订交以义,又何况父子之亲乎!夫义者,让之本也;利者,争之端也。 让则有仁,争则有害,仁与害,何相去之远也!尧、舜亦人也。桀、纣亦人也,人与人同而仁与害尔,仁因义而起,害因利而生。利不以义。则臣弑其君者有焉。子弑其父者有焉。岂若路人之相逢,一目而交袂于中逵者哉!”
樵者赞曰:“六合之道备于人,万物之道备于身,众妙之道备于神,天下之能事毕矣,又何思何虑!吾现在而后,知事心践形之为大。不及子之门,则几至于殆矣。”
曰:“六物具也,岂由天乎?”
曰:“何故知其然?”
曰:“贤人既不能传之以言,则六经非言也耶?”
曰:“地何附?”
曰:“有之。”
曰:“则欺他,得之必有祸,斯有妄也.顺天而动,有祸及者,非祸也,灾也。犹农有思丰而不勤稼稿者,其荒也,不亦祸乎?农有勤稼穑而复败诸水旱者,其荒也,不亦灾乎?故《象》言‘先
渔者对曰:“人之以是能灵于万物者。谓其目能收万物之色,耳能收万物之声,鼻能收万物之气,口能收万物之味。声色气味者。万物之体也。目耳口鼻者,万人之用也。体无定用,惟变是用。用无定体,惟化是体。体用交而人物之道因而乎备矣。但是天亦物也,圣亦人也。有一物之物,有十物之物。有百物之物,有千物之物,有万物之物,有亿物之物。有兆物之物。为兆物之物,难道人乎!有一人之人,有十人之人,有百人之人,有千人之人,有万人之人,有亿人之人,有兆人之人。为兆人之人,难道圣乎!是知人也者,物之至者也。圣也者。人之至者也。物之至者始得谓之物之物也。人之至者始得谓之人之人也。夫物之物者,至物之谓也。人之人者,至人之谓也。以一至物而当一至人,则非贤人而何?人谓之不圣。则吾不信也。何哉?谓其能以一心观万心,一身观万身,一物观万物,一世观万世者焉。又谓其能以心代天意,口代天言,手代天功。身代天事者焉。又谓其能以上顺天时,下应地理,中徇物情,通尽人事者焉。又谓其能以弥纶六合。出入造化,进退今古,表里时势者焉。噫,贤人者,非世世而效圣焉。吾不得而目见之也。固然吾不得而目见之。察其心,观其迹,探其体,潜其用,虽亿万千年亦能够理知之也。人或告我曰:‘六合以外,别有六合万物,异乎此六合万物。’则吾不得而知之也。非唯吾不得而知之也,贤人亦不得而知之也。凡言知者,谓其心得而知之也。言言者,谓其口得而言之也。既心尚不得而知之。口又恶得而言之乎?以不成得知而知之,是谓妄知也。以不成得言而言之,是谓妄言也。吾又安能从妄人而行妄知妄言者乎!
曰:“否。”
樵者谓渔者曰:“子可谓知《易》之道矣。吾也问:《易》有太极,太极何物也?”
曰:“先阳已尽,后阳始生,则六合始生之际。中则当日月始周之际,末则当星斗始终之际。万物死生,寒署代谢,日夜变迁,非此无以见之。当六合穷极之所必变,变则通,公例久。故《象》言‘先王乃至日闭关,商旅不可,后不省方’,顺天故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