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笠垂眸莞尔。
老凤凰鼻孔嘲天，“你们不说它是小猫儿么？”
“这个时节，不知那里的腊梅是否还开着？”
谢笠便笑起来了，眼里尽是调侃之意，“雪满山中高士卧，月明林下美人来。”
那只小猫儿掐着饭点醒了，往谢笠怀里拱啊拱的。它已不像前几日那般衰弱，能本身站起来了，额间的“王”字也长开了，看得出是只幼虎了。
说完便听它低低地叫了声，“喵呜~~”
谢胤：“……”
此时谢胤正坐在谢笠劈面，两人中间置着一盘棋，谢胤上一子已经落下好久了，也未催促谢笠，悄悄地望着面前人。
好一会儿谢笠回过神来，“旧时月色，算几番照我，梅边吹笛。这水镇以外是否就是积雪山？我记得当年仿佛在此盘桓过。”
薄薄的雪在船头上浅浅的晕开，他长身玉立，睫毛遮住眼睑，菱唇张合间乐曲从指间流出。风卷起他的衣角，雍容而清贵。
谢笠着人温了乳汁来喂它，疑道：“也这么大了，如何从未听它叫过。”
谢瑾宸撑着竹伞立在画船上，见碎雪落处江南浮白，两岸朱门青瓦，飞檐漏盏，一派繁华。湿冷的风卷起他蓝白相间的衣袂，清浅如其间水色。
谢笠长饮一口酒，“为人后代，自当为父分担，但是……”他苦笑起来，“自西亓帝国开端，谢氏一族便世代为相，这是旁人恋慕也恋慕不来的权势，可谁又晓得这权势背后的罪过与肮脏？”
谢瑾宸把着他的手教他写字，“练字非一朝一夕之事，渐渐来。”
他站了会儿，感觉身上的火气垂垂消了，便回到船舱里。舱内烧着壁炉，大夏季的暖和如春。小猫儿正趴在谢笠膝上睡觉，这小家伙很贪睡，除了用饭以外的时候几近都在睡觉，不太长得很快，才十几日的工夫，已经长了一圈了。
谢笠坐在另一边的窗户旁，身上还披着件薄裘。他脸上带着点倦色，懒懒地倚在软榻上，望着窗外的景色，神采飘忽。那窗户是谢胤特地着人用水晶石制造的，便利谢笠赏景而不受冷风吹。
“生下来便必定如此，哪用我明不明白？我们谢家的儿郎，凡是职责地点，便是再不肯也要做好。”半壶酒被他三两口喝完了，望着皎月腊梅，幽幽感喟，“只是今后怕是再得空见这等风月了。”
回程以来，日理万机的谢相终究闲适下来，脱下他那身高冠博带的锦袍，换上深蓝色常服，头发简朴地用玉簪束起来，多了分家家的闲适。谢瑾宸另有点不适应，谢笠倒很喜好他如许打扮。
酒饮过半，闻声有脚步声，侧眼望去，见那人披着玄色的斗蓬，踏雪而来，衣鬓寒凉。
谢胤便也上去坐在他身边，谢笠将头枕在他膝上，“小胤，你可知我此次缘何与父亲起争论？”
萧清绝坐在窗户边的小桌子上写字，他之前已经开蒙了，熟谙些字，只是不太会用笔，谢瑾宸闲来无事便教他写字。
谢笠正欲问来者是谁时，见那人揭下斗笠来，那一刻，如练的月华洒在他脸上，那双凤目清锐凛冽，教人一望心悸。
“他要将谢家宗主之位传于你？”
因为谢笠要看风景，白叟家又不宜多驰驱，故而谢胤先着背嵬军送她与孩子们去帝都。只是谢笠实在喜好小孩儿，便让他同业。
零陵的雪是冷酥的，玉屑般撒落着，像月色晕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