曼娘大声道:“这还用我说?从速去宦海上寻些助力,看着可否救二郎性命;再或者探听西北可有熟谙之人;另有……进宫面圣,披发跣足,求皇上看在二郎昔日功劳上,千万赦免了这回兵败呀!”
“不是我,侯爷底子不筹算叫我脏了手。”明兰缓缓点头,“照侯爷的意义,刘大人一拿住你们,马上将昌哥儿送走,择一刻薄殷实人家扶养。是我叫刘大人送你们过来,叫蓉姐儿再见亲弟弟一面。”
曼娘眼神瑟缩一下,很快又是一脸哀恸:“没了亲娘在身边,好歹要在爹跟前呀!他是诚恳的孩子,将来贡献夫人……”
明兰看了她一会儿,缓缓道:“你觉得当初侯爷为何想领昌哥儿进府?因当时髦无人知侯爷要娶谁,昌哥儿又小,想来你还不及调教儿子些甚么。待孩子进府渐渐教养,也许另有救――可叫你一口否了不是。厥后侯爷与我说,有你这类娘教着,旁的也就罢了,想你不至于会害亲生儿子,却毫不能放心昌哥儿与我所生孩儿一道了。所谓防不堪防,只要千年做贼的,没有千年防贼的。”
他说的很委宛,但明兰立即明白了,一转念间,心头大震,哎呀一声,失声道:“屠爷说的有理!我这是身在此山中了,竟未曾想到这处!”
小桃扶着明兰缓缓出门,绿枝等人随后,世人走太长长的抄手游廊,穿过侧边的垂花门,四周瞬息沉寂下来,不闻半声嬉笑说话,只悉率阵阵的虫鸣鸟啼。
明兰悄悄道:“当初侯爷说过,你再敢来罗嗦,此生都不叫你在见昌哥儿了?”
明兰挑挑眉,侧头朝她身边的男孩道:“昌哥儿罢,你熟谙我么?”
明兰躺坐在炕上,含笑看着小瘦子在柔嫩的垫子上翻来滚去,疯顽得累了,便四肢一摊,挺着小肚皮呼呼睡去。
明兰眨了下眼睛,浅笑道:“老天作证,只要你应下了,我就不会叫你食言。”
“当初侯爷说过,倘若你再敢闹弊端,便要不客气了;你却不肯信。”明兰看她那副痴情且不敢置信的模样非常腻味。
曼娘的双臂,后背,乃至两腿都如被铁焊般牢固在上,脚尖离地三寸,周身转动不得,她哭叫道:“刚才出去时,我们母子已被搜过了身,身上甚么也没有,夫人还待如何?”
曼娘心中不甘,却也知明兰说的是实话,便停了挣扎;这时两个掌刑婆子进了来,一个抬着把高脚椅,一个捧着一捆布条。
明兰稳稳坐下,双臂轻搭扶手,笑笑道:“本想说‘别来无恙’,可本日一见,你比当初老了十岁不止。都说绵州水土养人,你如何愈发不成模样了。”
屠龙道:“俺也瞧不出来。不过,迩来京中似有不稳,今早刘大人也说来了好些逃荒的,大多身份不明;俺想着,老是夫人安危要紧,不如从庄上调些会工夫的壮丁来看家护院……”
她指了指崔妈妈几个,戏谑道:“便是我叫她们说你在屋里光着身子跳舞,她们也会说的。是以……”她笑笑,“我们摊开来讲说话罢,出了这屋,你尽能够赖个洁净。”
曼娘像被狠狠扎了一刀在心口,神采惨白如素,嘴里喃喃着‘我不信我不信,是你特特来气我的,二郎必然还念着我们母子’如此。
明兰看曼娘面上阴晴不定,似是心中交兵颇剧,笑道:“如何样?可想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