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端端在司膳司待着,天子非要指名点姓叫她随行。她战战兢兢地来了,却又仿佛压根儿没她甚么事。他是九五之尊,说过的话转眼就忘了,要来的人也能够抛到九霄云外。

昭阳看了眼一脸鼻子不是鼻子、眼睛不是眼睛的两位姑姑,又慢吞吞开口道:“有两位姑姑做的好东西,皇上如何会要我一个小小典膳做吃食?”

天子晕船的症状渐渐减轻,终究不再厌食,开端感到饿了。只可惜那些五花八门的菜式他一个也不感兴趣,难过地搁下筷子,驰念的还是油纸包里的咸香味道。

他还美意义问她如何了,托他的福,她这几日过得可成心机着呢。昭阳攥着袖子,憋屈极了,那两个姑姑不把她当人,也别怪她嘴上不牢,背后里告她们的状!

“这是……蔬菜汤?”他笑不出来。

天子边吃边打量她,刚才不是还气鼓鼓的,如何一下子就好了。他咬了口包馅豆腐,味道公然鲜美,这是这几日来他吃得最香的一顿。天子吃得很快,最后搁下勺子,靠在椅子上,斜眼觑着她:“说罢,到底受了多少委曲,朕是吃了人的嘴硬,今儿干脆听听你的冤情,替你撑个腰、做个主。”

她昂首觑了他一眼,这一眼不打紧,天子如何,如何清减了这么多?她愣住,百思不得其解。这几日姑姑们想方设法拿出看家本领来,大鱼大肉接连往天子这送,可天子如何瘦得下巴都尖了些,面色也有些惨白?

天子明白了,她这是在抱怨他把她弄到这船上来,害她不受人待见了。

“江南女子就不必了,还是让朕替你物色个管束嬷嬷吧,教教你在出嫁前如何做个循规蹈矩、脑筋清楚的长公主。”

她仍然盯着桌角,声气儿低低的:“那可不是,皇上贤明,奴婢当真是从煤炭里钻出来的。”

晕船不是病,但晕起来很要命。

天子南下,并非把政务全抛在了脑后,江南的盐务停顿、沿途的民情民愿,他一刻都不得闲。最要命的是,他还晕船。

她也是人,不是牲口,他把定国公府满门放逐,留下她一人在这都城,整整十年,她从怨变成不怨。可现在他认不得她了,却恰好又来招惹她,刘姑姑没说错,她果然像那太明湖里的鱼。

他站到门口去等,不时催一声,要昭阳抓紧了,天子可还饿着肚子呢。

天子下江南是微服私访,随行有暗卫百人,方淮与赵孟言随驾。

德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,从袖子里取出方绣花绢子来:“瞧你这小面庞儿,花得跟小猫小狗似的。从速拿去擦擦洁净,皇上说了,让你不拘做点甚么希奇玩意儿,平淡些,别太油腻。”

日子就这么过下去,昭阳闷在船上整整四日,成日面对刘姑姑的臭脸。

他这么一眼看破她的动机,还能和颜悦色地准她抱怨,昭阳有那么点打动,但……没脸没皮是从何而来的结论?

天子眉头一抬:“说甚么胡话呢?”

昭阳早有耳闻,天子的暗卫都会飞檐走壁,彼苍白日里看不见,一旦遇事就神不知鬼不觉冒了出来。

两层高的楼船当真不一样,船面下闷热潮湿,可这顶层华丽新奇,微风拂面,若不是船身晃闲逛悠的,一不留意还觉得是到了哪个富朱紫家的亭台楼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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