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阳想笑,冒死憋住了。
他们一边说着,一边就到了主房门口。见昭阳站在耳房前,赵孟言“咦”了一声:“你住这儿呀?”
赵孟言含笑睨着他:“那又如何?甭管这嘉兴第一美人到底如何,你刚才莫非没瞧出来么?陈大人和他那宗子到处让陈二女人出面,又是替皇上端茶倒水的,又是要伴随皇上去南湖游船的。依我看来,这陈家怕是成心让陈二女人和皇上传出段甚么嘉话。”
玉姑姑从她五岁进宫起就带着她,这么多年对她亦师亦母,想着她要出宫,还特地去求了一枚安然符。姑姑说出门在外,甚么都不比平安然安首要。
昭阳笑得很不美意义:“奴婢出宫统共就带了三件衣裳,两件在灶房里穿,身上这件穿出来好见人。”
赵孟言高低瞧瞧方淮,笑了两声,不紧不慢道:“慎重成熟,胸怀若谷?我看不见得,清楚是未老先衰,暮气沉沉。”
船至嘉兴,渡头已有好些人候着了。
方淮瞥了赵孟言一眼,道:“臣对美人无甚观点,但臣对赵大人的话有些定见。都城第一美人是摘星楼的清倌,风月之人天然别有风月之韵。本日这陈家二女人是大师闺秀,要论端倪含情这类事,天然远有不及。”
他撩开袍子,朝主屋去了。
能做管事的人必然不是胡涂人,心眼子都多着呢。德安那么一叮咛,他也会心,对昭阳话里话外也就客气得了不得。
她当然不像他了,多金贵的人呐,这么随便一换,又是件月红色银纹长衫,脚下的轻靴是淡青色的,细心瞧着另有掐金云纹。多好的行头啊,固然素净,但如何看如何金贵,配上天子这么都雅的人,真真是相得益彰。
方淮瞥他一眼:“你如果没那么多废话,直接还给人家,早就还掉了。非得啰里噜苏拉扯半天,该!”
德安有私心,问清楚了天子的住处,眸子子一转,指着昭阳对那李管事道:“这位是皇上身边服侍的女人,咱家想着如果住远了,万一夜里皇上有个甚么叮咛,她隔得大老远的,恐怕不能及时赶到。以是劳烦李管事寻个离皇上近些的耳房,如此最妥。”
此人真是,真是朽木不成雕也!
哎,天子这桃花运真是好,才刚到第一站嘉兴,就有嘉兴第一美人上赶着送秋波了。不幸她这小小典膳,非得变作一堵肉墙卡在天子和美人之间。
天子瞥他一眼,眉心一蹙:“嘴上没门没把的,甚么都敢胡说八道。你脑筋里整天能不能想些端庄事?”
他能看上她,那才有鬼了。何况她是传闻过的,当今皇上不重女色,对后宫都淡的很。
侍卫与寺人住前院,宫女与府上女眷一同住后院。
赵孟言话没说完,长廊那头俄然有人走来,打断了他的话。他与方淮转头看去,只见陈家大爷陈怀贤走了过来,一脸笑意:“前厅已摆好晚宴,家父着我来请皇上和两位大人前去用膳。”
方淮与赵孟言伴着天子走了过来。
传说中的嘉兴第一美人,公然生得模样极好。明眸皓齿,纤纤柳眉,朱唇红艳,端倪含情,她竖着飞仙髻,斜斜插着只赤金胡蝶展翅簪子,那胡蝶做工非常邃密,在风里微微振翅,栩栩如生。
昭阳目不斜视,垂眸立在天子身侧,因她是女人家,不好站在赵孟言与天子之间,被德安顺手一拉扯,便立在了陈二女人与天子之间,这下可好,刚好挡住了陈二女人的视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