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了那些医治不孕症的药后,肚子还是老模样,急得哈谢像遭到围猎的驼鹿一样,脸上老是现出茫然的神情,不晓得前程在那里。玛利亚常用头巾遮住脸,低着头去尼都萨满的希楞柱。她去拜见的不是人,而是神。她但愿神能赐赉她孩子。
额尔古纳河右岸
我从藐视到的房屋就是像伞一样的希楞柱,我们也叫它“神仙柱”。希楞柱很轻易制作,砍上二三十根的落叶松杆,锯成两人高的模样,剥了皮,将一头削尖了,让尖头朝向天空,堆积在一起;松木杆的另一端则贴着地,均匀地漫衍开来,仿佛无数条跳舞的腿,构成一个大圆圈,内里苫上挡风御寒的围子,希楞柱就建成了。初期我们用桦皮和兽皮做围子,厥后很多人用帆布和毛毡了。
当然,这些话都是我长大后母亲奉告我的。她说我出世的那天早晨,全乌力楞的人在雪地上点起篝火,吃着熊肉跳舞。尼都萨满跳到火里去了,他的鹿皮靴子和狍皮大衣沾了火星,竟然一点都没伤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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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肯意睡在看不到星星的屋子里,我这辈子是伴着星星度过黑夜的。如果半夜梦醒时我瞥见的是乌黑的屋顶,我的眼睛会瞎的;我的驯鹿没有犯法,我也不想看到它们蹲进“监狱”。听不到那流水一样的鹿铃声,我必然会耳聋的;我的腿脚风俗了坑坑洼洼的山路,如果让我每天走在城镇平坦的巷子上,它们必然会疲软得再也负载不起我的身躯,使我成为一个瘫子;我一向呼吸着山野清爽的氛围,如果让我去闻布苏的汽车放出的那些“臭屁”,我必然就不会喘气了。我的身材是神灵赐与的,我要在山里,把它还给神灵。
我和列娜也喜好鲁尼,我们抢着抱他,他胖乎乎的,像只敬爱的小熊,咿呀叫着,口水流进我们的脖子,就仿佛钻进了毛毛虫,痒得慌。夏季时我们喜好用灰鼠皮的尾巴去扫鲁尼的脸,每扫一下他都要咯咯笑个不止。夏天时我们常背他到河边,捉岸边草丛中的蜻蜓给他看。有一次母亲给驯鹿喂盐,我和列娜把鲁尼藏在希楞柱外装粮食的大桦皮桶里。母亲返来发明鲁尼不见了,镇静了,她四周寻觅,没有见鲁尼的踪迹,问我和列娜,我们都点头说不知,她哭了起来。看来鲁尼和母亲是连心的,先前他还温馨地呆在桦皮桶里晒太阳,母亲一哭,他也哭了。鲁尼的哭声对母亲来讲就是笑声,她循声而去,抱起他,斥责我和列娜。那是她第――次跟我们发脾气。
我和列娜从小就跟着母亲学活计,熟皮子,熏肉干,做桦皮篓和桦皮船,缝狍皮靴子和手套,烙格列巴饼,挤驯鹿奶,做鞍桥等等。父亲看我和列娜像两只胡蝶离不着花朵一样绕着母亲飞,就妒忌地说,达玛拉,你必然得送给我个乌特!“乌特”就是儿子的意义。而我和列娜,像我们这个民族的其他女孩一样,被叫做“乌娜吉”。父亲管列娜叫“大乌娜吉”,我则成了“小乌娜吉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