扒开重重莲叶,一片碧绿中心,有一块相对宽广一些的水域,荷叶比别处要少一些,是以显得比较亮堂。而在这一小片水域中心,正漂泊着一叶小舟。
半晌沉默,两边都在相互打量着。男人仍旧是懒懒地躺在小舟中自始至终没换过姿式,嗅了嗅氛围中的味道,再看一眼白轻墨与兰箫,脸上暴露一抹希奇的神采,然后状似非常天然地突破了此时的沉默。
唯独岑柳哈哈大笑出声来,毫不忌讳地讽刺道:“看来,江湖传言果然不成信,沉月宫主同碧落教主不但不是存亡仇家,更是厚交老友啊。”
兰箫一叹,覆在她手上的手又收紧了几分,略显降落的声音缓缓道:“是我的错,请你宽解。”
也只要如许一双眼,才让此人浑身的气度调和了起来。
“外头传言有几分可托?亲眼所见又有几分可托?”白轻墨勾了本身一缕发丝在胸前缓缓缠绕,微微勾起唇角,眼中笑意点点,那一副神情却端的是沉月宫主夙来的做派,“大要上厚交若醴,公开里不知有多少暗箭难防;大要上冰霜冰脸,实则又不知是如何的相濡以沫。岑公子,行走江湖便是过的将脑袋提在手里的日子,即使是自个儿亲眼所见,却也一定是真呀。”
“哦?”白轻墨挑起秀眉,“兰教主聪明绝顶,内心头跟个明镜儿似的,做事情也从不拖泥带水,怎的恰好我同你讲出来便不欢畅了?唔,容本宫略作猜想,不会是被本宫说出真相,戳到把柄了罢?”
目光扫视街上一圈,只见人来人往,却并无异状。白轻墨微微蹙眉,摇了点头:“没甚么。我们出来罢。”
他竟然……报歉了?
兰箫看着她没甚神采的侧脸,眼中掠过一抹温存的笑意。
脸孔浅显,穿着算得上清逸但也是较为浅显的料子,浑身高低仿佛并没有甚么特别的处所。但是恰是因为过分浅显了,浅显到一放在人海中便再也寻不着踪迹,这才与那人身上的气味不符合。
只听得岑柳持续说道:“我随祖父隐居山野,好久没到外头来瞧一瞧。此番得了这个机遇,甫一出山便传闻魔宫卷土重来,并且已经作孽很多,正考虑着是否该谨慎一些,恰逢闻说了南朝庭的风声,又心心念念着这儿的荷塘美景,便干脆败兴而来。虽说鄙人并非武林中人,却也想探听探听我们中原武林现在是个甚么样的情势,以免过分与世隔断,山村野夫倒真成了野人了。”
白轻墨看他一眼,道:“甚好。”
白轻墨高低打量着那位男人,微微蹙起眉。
没有人撑船,船篙横放在船头,两端刚巧格在两簇荷叶中,制止了小舟四周乱漂。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男人静卧在舟中,闭目假寐,双臂横在脑后,搁在隔板上,两条腿也搭在另一边的隔板上,懒洋洋地享用着上方阳光的沐浴,看那姿势真真是闲适得紧。
兰箫微微挑起眉毛,对这男人的反应感到有些猎奇。白轻墨亦有些无言。
岑柳嘴角那一丝清和的笑容未变,只是定定地瞧了白轻墨好一会儿,眼中出现丝丝笑痕与兴味:“白宫主年纪轻简便有如此了悟,如果入得佛门,佛祖定然非常欢乐。”
二人跨进了店门。
兰箫无法一笑:“那日清楚是你言语中尽是要分道扬镳的意义,这时却怪在我的头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