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惇神采沉了沉，商贩只道他是被这动静震惊到了，傲然道：“官人买香药要趁早，此时不买，待韩相公走顿时任，这香价还得翻几番呢。”
章惇沉默，旋即一声长叹：“说到底，也是我的错。”
赵似点头道：“我明白，相公请回。我们可去吴荣王府稍歇半宿。”
章惇称善，拱手向二人道别后单独回家。赵似携蕙罗回到泊车处，扶她上车，朝吴荣王府驰去。
而后他们不再提朝堂之事，只偶尔点评菜式。蕙罗胃口不大，早早地吃完了。见章惇与赵似聊了一阵后逐步冷场，猜有些话本身在他们不便说，便借口观景出门去站了一会儿。
言罢本身摆摆首，捋须笑。赵似与蕙罗亦相视一笑。赵似诘问：“那最后杀了那漕官么？”
赵似沉默，少顷道：“相公极力了，我很感激。”
商贩道：“二百文。”
赵似黯然道：“是我有负相公希冀，扳连相公至此。”
章惇请赵似与蕙罗点菜，二人皆推让，章惇便虚睨着眼睛盯着食牌看了一阵，点了多少道菜。稍待半晌，菜一一呈上，有百味羹、金丝肚羹、洗手蟹、糟淮白鱼、两熟紫苏鱼、白肉夹面子茸割肉、乳炊羊、鹅鸭排蒸荔枝腰子、入炉细项莲花鸭、炒蛤蜊、旋切莴苣生菜、西京笋等，别的另有榛子、榧子、炒银杏、海红嘉庆子、林檎旋乌李、李子旋樱桃、煎西京雨梨、绵枨金橘、龙眼、荔枝、蜜煎香药、党梅等干果生果蜜饯多少。
章惇想了想，目示后门：“三十六计，走为上！”
旋即有酒保入内，是一名样貌姣美的女人，奉上状如雕版的木制食牌请他们点菜。
章惇顿时猎奇，走近拿起盒子看看，再问商贩：“这一盒仅十丸，为何卖得如许贵？”
女人道：“有的。先帝驾崩，我们店东哀思之余，感念先帝德政，决定还利于主顾，餐钱满一千返一百，满两千返二百。”
章惇感慨道：“神宗亦如此。当年神宗因陕西用兵得胜，下旨欲斩一漕官。第二天问当时的宰相蔡确是否已履行，蔡确说：‘祖宗以来，何尝杀士人，臣等不敢令陛下开此先例。’神宗沉吟很久，说：‘可改成刺面，配辽恶处。’我当时只是门下侍郎，确也敢站出来反对，说：‘如此还不如把他杀了。’神宗问为何，我说：‘士可杀不成辱。’神宗怒道：‘称苦衷更做不得一件！’我回应说：‘如此称心，不做得也好。’”
章惇道：“当然没有。神宗天子谨慎谦抑，畏敬辅臣，亦有仁宗之风。”
章惇道：“如此，我再加一角银瓶酒，一角羊羔酒，请女人包好，我带走。”
章惇摆首：“不关大王事。时不与我，莫可何如。我为山陵使，即将罢相，倒是可退居江湖，好好歇歇了。而大王没法抽身，今后地步或更艰巨，望多保重，谨慎处之。”
赵似苦笑，也懒得解释了。忆及本身两次提到蕙罗不美，被她抨击之事，不由想，若蕙罗闻声“必是爱她的兰心蕙质”一语，气恼之下说不定会把刚才买的香药全退给章惇。
赵似点头：“我晓得。听孃孃说过，仁祖爱吃糟淮白鱼，但祖宗旧制，不能取食味于四方，他便很少吃到。有一次病了，宰相吕夷简的夫人入内朝见皇后，皇后说，吕相公既是寿州人，想必能送两奁入内廷给官家咀嚼。吕夫人归家后想送十奁，但吕相公怕惹人非议，只让送了两奁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