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宰执纷繁道:“若皇太后戒饬,小人必不敢肇事。”
赵佶道:“窜改是曾布的意义,说若提瑶华狱,或惹人遐想当年元祐皇后细行,不如删去。若提先帝追悔,有暗指他处罚失误之嫌,也不宜留在制词里。”
曾布点头道:“皇太后当年未曾生子,神宗嫔御非未几,但当年臣等均未闻她们有争竞之意。也是因皇太后贤惠,在尊位不与嫔御争宠。”
蕙罗走后,赵佶宣召本日玉堂值宿的蔡京,命其携之前制定的孟氏复位之制来福宁殿,展开制词细看后对蔡京道:“须再改改,瑶华狱孟氏无辜等语删去,也别说先帝有追悔之意。”
天子诏令一贯是由中书省草拟要点,再付学士院定稿。太后听闻制词,对赵佶不满道:“怎的制词与此前中书熟状不尽不异?”
蕙罗颇不安,不敢持匙,在他连声催促下才勉强脱手。尝了两颗,只觉鲜甜清冷,甘美非常,遂又连吃几匙,表情渐好,也不似先前拘束。
这甜品是由新摘的樱桃剖开去核,盛在冰屑铺陈的透明琉璃盘中,浇上凝冻状的乳酪和蔗浆制成。冰雪衬朱樱,色味俱美。赵佶让蕙罗在食案边坐下,本身则坐在她劈面,却不吃樱桃,只看着她。
宰执均相顾而笑。
赵佶无法一笑,道:“如果当年你被张茂则送到我身边,十余年来我们都是如许相对进食,现在我为你拭唇角乳酪,你必不会避开我罢。”
杨日言见状道:“你与十二大王的事,我亦有耳闻。只是今非昔比,十二大王一定是拜托毕生的好人选。官家倒是对你非常爱惜,几次三番救你于窘境。那日你与他水榭论书画,他返来对你赞誉有加,本日各种,也见交谊,何况你们之间又有故皇太妃的前缘。若你情愿,我便在官家跟进步言,请他纳你为娘子罢……实在,这也是故皇太妃的本意,我原不该从张先生之命,坦白这好久。”
蕙罗不置可否,但问他:“先生看来,若我当年被张先生送到官家身边,现在会是如何?”
蔡京躬身道:“此乃太后的意义,臣亦觉此语不当。”
杨日言浅笑道:“多数是皇宗子的母亲了。”
蕙罗知他所言在理。先帝驾崩,章惇被逐,后宫是太后掌控,郑滢本就难对于,现在孟后又返来,元符皇后确切四周楚歌,伶仃无援,她性又好强易挑事,将来如有伤害,也只能仰仗赵佶救她了。
“你是说十二大王献给先帝的阿谁罢,”杨日言了然,道,“支出库中了。十二大王曾问官家索要,官家说此物既然先帝喜好,不如灵驾西行时一并送去陪葬。”
蕙罗点头,欣然若失。
翌日,蔡京送制词至中书门下,宰执过目后亦无贰言,遂降制。
蕙罗游移不答。
但回想昨日元祐与元符见面景象,太后毕竟不放心,又把曾布等宰执召至内东门小殿,对他们道:“现在二后虽并立,但前后嫡庶之序不能尽废。选后本应以贤德为先,不在姿质。当年先帝立元符以后很快就有悔意,常对我说,她原不该身居此位。有一次郝随取了宣仁皇后的衣裳给元符披上,先帝瞥见非常惶恐,却又笑她说:‘你穿合适么?’以是今后典礼,若须分尊卑主次,当以元祐为先。二人见面,须令元符先拜,元祐答拜,事理乃顺。将来也应当是元祐从灵驾西行主持大典,元符留在东京,待先帝神主自山陵返来,元符迎奠便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