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箱子里头还摆着小箱子,石桂的钥匙一贯随身带着,她摸出来开了箱,一层层的衣料衣裳底下才是小箱,大的没动过,小的天然也没动过了。
她内心堵着一口气,甩门出去了,闻声身后玄月在哭,蕊香还不住劝她,这一回倒把石桂认成是好人:“她虽独些,到底是为了你好呢。”
石桂说得这一句,蕊香倒蹙了眉头:“你也太多心了,我看她便不幸的很,四个女儿一负重担全压在她身上,何必再冤了她呢,她找不见你,先拿了是有的,旁的却不能说。”
如许的粗珠儿不值钱,一百钱能买来一大盒,珠色不好,又不圆润,也都是贫家女子买了串珠儿充作花钗用,石桂是买来打结合用的,结实底下缀上些珠儿,璎珞串流苏似的串上五六串,挂在腰上也算一样金饰,哪晓得如许的粗珠还能叫人偷了去。
石桂不去看柜子,从速掀了床罩看床底的箱子,她现在东西多起来,一个小箱早就不敷放了,又托人买了一只樟木箱子搬出去,屋里常日打扫得洁净,倒看不出有没有被人挪动过,可箱子上的锁倒是好的。
蕊香摇点头:“哪个晓得,女人才刚还问起你来了,你去回话罢。”
石桂说得自有事理,蕊香却还是叹一声:“不幸见的,再没哪家的妈,这么待亲女儿的。”说着就去铺床,也不再提这话,屋子里没了声儿,倒显得有些难堪。
这时节鲜花都是奇怪物,只叶文心的屋里另有,石桂阿谁粗陶瓶里插的是一支堆纱花儿,也不过十来文钱,倒是十几二十来朵的花苞,拈了绿纱作梗,红白花朵两枝并作一枝,看着多几分生机,这两簇花枝本是向着床的,叫人动过了。
这个屋子不能再住,再这么住下去,连帮补她也成了该当应份的,必得想个别例换屋子,说穿了都是些小东西,石桂又不是肯念叨的,一根针一束线,积少成多,莫非还能为了这个跟她大吵一架?
线香筒是青绿翡翠雕的,顶上的盖子是象牙的,装的线香一贯未曾动用,叶文心熏屋子也用得是香花鲜果,还是因着屋里两日没呆人,这才先点起来熏一熏,哪晓得顶上的盖儿找不见了:“院里头只要你们,少了东西,你如何交代?”
郑婆子是个会闹腾的,本来也算得脸,孀妇人家哭诉几次,说跟人一个院里不便利,也确是不便利,这才伶仃给了她一间小院子。
石桂却没能跟叶文心说上话,她才掀了帘子进屋,琼瑛就沉着一张脸,面上结了霜,蹙了眉头看着她:“你如何看的屋子?”
石桂推了又推,郑婆子这才顺坡下:“给你攒着,到时候打一张好床。”石桂返来一趟,带了些肉菜团子归去,又给了郑婆子半吊钱。
石桂把布铺来了,点上油灯,拿出粉条,蕊香这才挨过来,两个不再提玄月的事,她一味抱怨,石桂再揪着不放,倒显得她吝啬,干脆不再说了。
因着这桩事,待玄月返来时,蕊香便拉她去说话,玄月红了眼眶出去,对着石桂便哭:“是我的不是,不敢没问你就拿了,只到处都寻不着你,这才拿的,想等发了月钱还补还你。”
一个屋子住着拿些面脂头油都是平常事,再没有为了这个就大动兵戈的,总有个不凑手,借着使了,下回天然要还。
郑婆子这个小院却只得一间正房,内里是厅,里间屋,女儿没出嫁的时候,她跟女儿一道住,女儿出嫁了,这屋子就是她一小我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