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中看着一株海棠花,花朵儿开了满枝,外粉里白,莹莹层叠,叶文心正踌躇,间壁果然出来个男人,不但出来了,怀里还抱着纪子悦。

陈湘宁的年纪跟叶文心仿佛,晓得她跟宋之湄处得不好,也不开口问她,平常说些闲话,两个住了十来日,东西两边早已经熟谙得一道坐在廊下绣花做活计了,叶文心连里头的人谁是谁都分不清楚。

传闻是她自家做的,陈湘宁更加感兴趣起来,问了她方剂,叶文心同她还肯多说上两句,陈湘宁微微赞叹,在陈家这些都是玩物丧志,祖父管得严,几房哥哥们读书辛苦不说,连女孩儿都不准碰这些闲书移了脾气,内心恋慕,把那珠子装在荷包里,压在衣裳下。

间壁就是纪子悦的住处,叶文心披了衣裳挨到窗边,断断续续闻声两句,目光往外头一扫,宫院里竟无人了,连个扫洒听差的宫人都瞧不见。

三月三上巳节,皇后娘娘早早传下口谕来,请这些个选秀的女孩儿,在三月三这一天,一齐往太液池边赏桃花。

叶文心知她是美意,却摇点头:“你便罢了,纪家女人也还罢了,这些个明知肚里编排我,还让我一张热脸贴上去,我可不成。”

大师熟悉了,自有绕了弯儿问陈湘宁的,问纪家跟叶家但是定下了,若不然如何这般行事,有那含酸的,还先说一句:“那是甚么人家,我们如何比得着呢。”

连宫人安排屋子的时候,都是对比着官位来的,陈阁老的孙女儿只要一个名头清脆的祖父,她父亲却不过是个五品小官,也因着有那么个祖父,跟叶文心纪子悦两个排在一处。

陈湘宁跟一夜没睡实,眼圈泛红:“如何恰好这时候病了,好好的赏花会,你等着,我给你折一枝花来。”

叶文心蹙了眉头,才要叫人,南边动静一大,听着似是灯架子落地,她才要出声,就瞥见宫门口有小寺人探头,到底还是缩了归去。

可她不出去,自有人来这间屋,叶纪两块铁板子碰不得,陈湘宁的分缘就日渐好了起来,她是大师子里出世,几房人家住在一处,打藐视的听的就是如何措告别事,眼儿一扫就晓得她们是成心来凑趣的,却不说破。

裴姑姑教得好好的,她恰好要反着来,宫里头一样要紧的是和蔼,非论一同坐着说了甚么,话里再是夹枪带棒,眼眉间也得笑意盈盈,把场面圆畴昔才是顶要紧的。

她越是如许,陈湘宁越是松一口气儿,要真是个抉剔难相处的,日子可不难过了,内心也悄悄想过,如果把纪子悦跟叶文心两个搁在一个屋里,只怕能一天都不开口说一个字的。

陈湘宁跟叶文心两个本来并未曾靠近过,她同宋之湄交好,两个写信的时候,还晓得过很多叶文心的事儿,说是她目下无尘,人最是狷介不过的,在家里绝少寒暄,也不如何给mm们好神采看。

长公主是当今独一的公主,她在贤人那儿,比几个儿子还更得宠嬖些,她摆驾寿昌宫,这些个女孩儿都得出来接驾。

她的留言传的最多,睿王求亲是一样,皇后娘娘没许,却又没让她免选,一世人都猜想着,只怕是要指给太子的,叶文心却哧得一声,一个女人引得兄弟阋墙,皇后内心如何会欢畅,若不是连着亲,纪家女人还不晓得是个甚么出息呢。

那些个成心交好的秀女,也被纪子悦叶文心这两张冷脸儿给冻到了三尺以外,纪子悦是成心为之,叶文心倒是偶然之举,她实在没耐烦同这些人寒暄,内心存着事,一往人群里站了,还得看那些人打眉眼官司,她既不耐,干脆就缩在屋里,等闲并不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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