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中看着一株海棠花,花朵儿开了满枝,外粉里白,莹莹层叠,叶文心正踌躇,间壁果然出来个男人,不但出来了,怀里还抱着纪子悦。

她越是如许,陈湘宁越是松一口气儿,要真是个抉剔难相处的,日子可不难过了,内心也悄悄想过,如果把纪子悦跟叶文心两个搁在一个屋里,只怕能一天都不开口说一个字的。

陈湘宁叹一口气,自个儿握着梳子通头发:“你们可好了,我便不成,率性不得。”陈阁老致仕了,若没致仕,或许还能帮衬着一二,她叹完了,又去看叶文心的头发,光可鉴人,如何不爱,替她梳了头,看那盒里头的香粉珠子,捏起一颗来。

连宫人安排屋子的时候,都是对比着官位来的,陈阁老的孙女儿只要一个名头清脆的祖父,她父亲却不过是个五品小官,也因着有那么个祖父,跟叶文心纪子悦两个排在一处。

三月三上巳节,皇后娘娘早早传下口谕来,请这些个选秀的女孩儿,在三月三这一天,一齐往太液池边赏桃花。

没等几日,夜里一场大雨,叶文心趁着大雨捏开了粉丸,用头上的带挖耳的银扁簪,细细刮下香粉,暴露里头薄荷汗子调的巴豆粉来。

大师熟悉了,自有绕了弯儿问陈湘宁的,问纪家跟叶家但是定下了,若不然如何这般行事,有那含酸的,还先说一句:“那是甚么人家,我们如何比得着呢。”

喝了几日的汤药,叶文心还跟着陈湘宁去看过纪子悦,两个相互对望一眼,一句话都没说,反是陈湘宁,同她算得上熟谙,替她挡了来看的人,关上屋门,一场好睡。

叶文心进了宫还是头一回睡上如许的安稳觉,余下的香粉让她扔进香炉子里,神不知鬼不觉,太医还当她是吃了寒物又饮了冷茶,外头一场雨,把寒意激起了,这才闹起肚子来,给她开了很多温补药物,让她渐渐将养。

纪大人官声好,何况还是贤人的连襟,叶家在扬州短长,在金陵城却很有些人瞧不上眼,说纪家说不动,只好说叶文心了,回回过来也不见她号召,挨着窗户读书下棋,便有人说:“那是真才女,我们更加叫比到泥里去了。”

间壁就是纪子悦的住处,叶文心披了衣裳挨到窗边,断断续续闻声两句,目光往外头一扫,宫院里竟无人了,连个扫洒听差的宫人都瞧不见。

“这是防虫的,来的时候急赶着做的,给你一袋,这雨下得潮,细心衣裳生虫。”给了她一袋子打了荷花印的。

陈湘宁的年纪跟叶文心仿佛,晓得她跟宋之湄处得不好,也不开口问她,平常说些闲话,两个住了十来日,东西两边早已经熟谙得一道坐在廊下绣花做活计了,叶文心连里头的人谁是谁都分不清楚。

这会儿一宫人都去太液池边赏花去了,何况宫闱当中那里来的男人,这些日子宫人寺人倒是常见的,阖宫连个侍卫都无,离得这么近,那里来的男人呢?

宫里头泛潮,一下雨墙上就是湿的,寿昌宫因着秀女要们要出去,还特地补葺过一回,也一样下了雨就涝,脚都踩不出去,这个天儿屋里还在烤火,就想把屋子烤得干些,别那些湿气。

日子越来越近,叶文心更加不出门了,她还算着日子要病,哪晓得她还没倒下,间壁的纪子悦就先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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