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扯越没边儿,石桂插不进嘴去,也晓得葡萄早就盘算了主张,非得跟着郑婆子去老宅不成,竹筒倒豆子,把肚里的话掏了个洁净,看着石桂还不开窍,冷哼一声:“你且等着罢,有得你苦头吃。”
她打了两边算盘,跟着石桂学和面调馅,只手上工夫不到,要么就是染色不均,要么就是花瓣雕得不新鲜,郑婆子看她专做这个,倒把才学上手的厨艺给荒废了,特地把她叫了去,葡萄跟着就只捡那轻易的学,还和郑婆子上灶,学了几样菜,得着春燕好几次赏。
葡萄见着石桂肯教,嘴里的甜话不开口,她是要学着烧灶的,郑婆子造得一手好汤水,惯会做甜菜,合了老太太太太的口,把这个学会了,可不比这些小点心要强。
她这下反倒心安了,本来还怕郑婆子非把她带回老宅,这么着倒不再怕,除了做事跟着淡竹学绣花,看她分丝扎针,也给自个儿的帕子上头绣了一株兰草。
除了淡竹给她衣裳,另有石菊也给了一件鹅黄小袄:“这么看着就精力很多了,王管事恁得抠,连衣裳都做得如许,你且等着瞧罢。”
再有新炒出来的蜜豆沙,红的白的两种色彩,都是才刚得的,既说了要给淡竹石菊做花糕吃,就得想个新奇的意头。
葡萄到底年纪还小,便是有些夺目也露在面上,叫人一眼就看得穿,自来未曾听她说过家里,可郑婆子却露过一句的,葡萄就是甜水镇上人。
葡萄是叫后娘卖出来的,六岁这年死了娘,亲爹本来叫女人服侍惯了,拖着女儿过了两年,实是过不下去了,想着讨个女人进门带孩子,哪晓得背面这个悍得好似母老虎,倒把他给清算了。
石桂自家也知郑婆子不能把她当作亲信,烧灶的技术教给了葡萄,却瞒着她,看着是看重她的,本领还是传给葡萄。
春日里郑婆子需求熬酱给大夫人送去的,现在来了人,眼看着能调归去了,这些更加少不得,前些日子多雨,她还焦急,就怕雨水打落了花朵儿,一看天放晴了,从速使了石桂到花圃里头摘那将开未开的小玫瑰。
石桂也听郑婆子说了很多两妯娌不敦睦的话,却只作不懂,不该她多问,就不过问:“感谢两位姐姐的衣裳,厨房里要熬花酱,等我蒸了糕,拿来给两位姐姐当点心。”
第二日葡萄早上没起,送水的活计就落到石桂身上,石桂拎了水壶进园子,淡竹坐在廊下,石菊在替她通头发,一个拿着镜子,一个握着梳子,闻声声响瞧过来笑一声:“如何今儿是你来了。”
淡竹笑着冲她招招手:“你来,我有东西给你。”倒是一条翠绿撒花的裤子:“是我穿小了的,给了你罢,我看你倒是正合适。”
淡竹把这糕拿了去给春燕看,春燕也赞得一声:“倒是个巧的,可贵她有这个心机。”又问她还会甚个花腔儿,晓得她还会做小寿桃儿年年有鱼喜上梅梢这几个花腔:“等老太太太太来了,你就捏一屉这个再来一屉小寿桃,讨个好口彩。”
在老宅里天然不显,这回出来,带不了那很多人,糕团点心都是平常物,送了这个上去才气显得出。
安生日子没过两年,后娘带的拖油瓶姐姐留在家里好好的,反把亲生的卖了出来,只因着她大了肚皮,充神弄鬼的说里头阿谁是儿子,男人盼望着香火,咬牙说卖也就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