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晃晃脑袋:“旁的不说,吴大人老是替我报了仇了,同案的水匪一个也没能跑了,有一个打头的还砍了他一刀,他脸上有老长老长一道刀疤的。”
明月欣喜她:“再有几日他说不准就来了,你等着罢,便他不来,我也给你过生辰的。”石桂旧年的生日就是跟明月一起过的,那会儿还在山上通仙观里,又有炊火看,又有松果吃,明月这才记得如许牢。
石桂还等他说,他先长长出一口气:“还是冰的下肚利落,如果酒也有冰的就好了。”石桂伸手拍他一下:“你才多大就吃酒。”
石桂感喟一声:“你好歹也寻着了个成果。”
明月这回没穿道袍,穿了一身短打,衣袖高高挽起来,胳膊看着还是细,却已经有了力量,一根腰打缠得松松垮垮的,一身汗津津的,脚上的鞋子倒是新的。
石桂满头雾水,清楚是当羽士的,如何又当起兵来了,不等她问,明月就挠了头:“我走的时候跟的是吴千户的船,我听人说,吴大人就是因着剿了水匪才升的官儿,先是百户,跟着又是千户,我就想着,问问他我爹的事儿。”
明月挨了打也还笑嘻嘻,嘴里啧一声:“从戎的哪个不吃酒。”
石桂哪晓得这些,只晓得别人矫捷,腾挪之间轻巧得很,再一想他打小就跟着宋老神仙练气,虽打得草率些,到底也算用过功的,上树上墙都不吃力量,肯走正道就是好的。
明月大剌剌往石阶上头一坐,石桂也卷了裙子坐在他身边,这才觉出热来,一口热气本身把本身都熏热了,从速打发小厮帮着买两碗冰茶去,哪晓得明月早就给了,买了两瓯儿酸梅汁子来,一瓯儿给了石桂,一瓯儿本身喝起来,一口就喝了一大半。
这些个明月从没说过,只说他爹是出来贩货的,货没了人没了,家里还欠着货帐,娘才又再醮的,石桂不幸他,这会儿听他说了,咬了唇儿,一双眼睛盯住他的脸,他固然满不在乎的模样,却到底扁扁嘴儿,眼圈红了一红。
贫民家哪有这很多讲究,连尸身都没处寻去,更别说请阴阳先生来点穴看风水了,就在那朝廷埋人的坑地里抓一把土,买一套衣裳,再立块木牌子,连字儿都是明月自家写的,奉上一杯水酒,点上一柱香,再压两串纸钱供上些鲜果,就算是面子的丧事了。
说是刀疤,还比划了一下,那刀疤再差一点就到眼睛上了,看起来极可怖,恰好嘴上倒是无穷神驰的口气,石桂立时觉出来了:“你不当羽士想从戎,就是要跟着吴大人?”
明月嘿嘿一笑:“他们又不晓得我不当了,到你生辰另有十来日,我找个地儿落脚,跟师兄靠近靠近。”最好能再卖些符,考虑着给石桂置一件像样的礼品。
明月看她奔了一起,脸上满是汗珠,也不晓得擦一擦,桃粉腮衬着晶莹汗珠儿,一双眼睛亮晶晶看着他,眼睛里另有些说不明白叫人害臊的情宜,眼儿一时飘忽了,连头也不敢抬,石桂便当是触着他的悲伤事,拉一拉他,叹一口气,轻声问他:“你是在哪儿探听着你爹的?”
可剑轻飘飘的,武刀武风很多了,说完了他自个儿,他又问起石桂来:“你不是八月十五生辰,你爹来了没?”
他连丧事都办好了,富朱紫家办丧事,大殓出殡发讣开吊样样很多,还得读祭文作法事放焰口,方能迁坟安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