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夫人看喜子是至心挂念着,笑着道:“千里跟着我们老爷一道,有他在我还放心些,两个隔上半月总要返来一趟,到时候我奉告他。”
生得不俗,说的话也不俗,规端方矩站着,眼儿也稳定看,晓得她是宋家出来的丫头,怪道站出来也不怯,看着不小家子气,吴夫人笑一声,请了她们吃茶吃点心。
秋娘应得一声,看看女儿,又想起明月来,捏一捏喜子的手,喜子一激灵,这才开口道:“吴大哥往那里去了?”
这些吴大人都曾对老婆说过,既千里是盘算了主张跟着吴大人了,还劝了他也多读书,他又不是那不识得字的,要参虎帐里头挑一个本来就认字的,殊为不易,真能读书,哪一个还想着从戎,全奔着科举去了。
石桂只晓得船埠上船多,却不晓得出一次海会带这么多船出去,船如许多,带的人也多,光是名册就装了一箱子,上船的人都要细心记上名姓故乡,在船上如果抱病归天,还得再做录一份,查上船的名册不轻易,查船上归天的人倒是轻易的,只这话不晓得要如何开口。
石桂昂首冲着吴夫人笑了:“只要贰内心肯了,再难办也是能办的。”
吴夫人不料他会问这个,立时笑起来:“你吴大哥现在当了小旗,一小我管着十小我,天然不得闲了。”看他还是个孩子,又晓得千里带着他跟带着小儿子似的,多说了两句:“自来了穗州,我们老爷也没有着家的时候,每天都睡在营里。”
吴夫人也不能冒然提起让她们去看抚恤名录,里头军籍的还能得些赔偿的银两,就按着战死的算,可民人补的钱却不比甲士多了。
喜子被救那会儿,吴夫人也曾见过几次,还清算了些衣裳鞋子给他穿,那会儿已经瘦得脱了形,洗洁净了细心看看也确是个端倪划一的孩子,不是那生得划一的,人估客且还不要他,卖不出价去还得砸在手里。
这里头的事委实叫人难以开口,婆母要卖了她,秋娘内心如何不仇恨,从嫁进石家起,自问没有甚么对不住俞婆子的,事事都顺了她,委曲便委曲些,谅解她孀妇赋闲还领大了儿子,可如何也没想到,她竟会黑了知己,跟人估客勾搭起来把她卖了。
千里也确切受教,上了船就拿书看着,推了个沙盘排兵,吴大人还道他是可造之材,年青肯长进,又有一肚子的聪明劲儿,见天的说着他好。
喜子看看石桂,又看看秋娘,姐姐跟娘都带笑看她,他便点了头,吴夫人看他这是应下了,反笑起来:“要在这儿找一间教官话的书院,那可不轻易。”
喜子晓得秋娘悲伤,想问的话便问不出口,握了母亲的手,反是石桂劝上一声:“说不准爹回籍去找我们了,只没推测我们会又到穗州。”
喜子这性子,石桂摸着一些,几次听他说,力量大了就不挨打了,闻声了就心伤,晓得他是被打怕了,身上另有些陈年的旧伤,若不是得幸留在虎帐里,他在济民所只怕一样要挨那些大人的欺负。
“我男人说是来穗州跑船的,如何也得带着后代来寻一回,端的寻不着了,我们再回籍去。”说着把石头来穗州跑船,攒钱想替女儿赎身的事也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