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给等着她们出饭车的几个工人免费送了茶水,脸上赔着笑,嘴上却叹:“才有收税的上门,我们才刚摆摊三天,同两位差爷分辩了几句,这才晚了。”
幸亏竹筒饭这两天也有了名头,也有人等着吃的,还问了大发,这摊儿甚时候出,可不能叫他们饿肚皮等着。
绿萼点钱,大发卖饭,石桂便往停靠在船埠的船只上看去,因着活儿急,再有两天就要下水了,画工船工都得轮着歇下来用饭,这才过得一刻,就有人大声叫着让上工去。
石桂收了空碗,归去的路上想着她们这些个,一天一百文不在话下,却还是精打细算,还是因着女人支撑流派更难些,内心想一回,归去跟叶文心说一说,除了救济会,若能有个女子行会,许能更无益些。
石桂度着他们在船埠上也算有点名头,点了灯笼,挂起幡子,大发还回夜里送饭,石桂都叫他挂披好了再上阵,她跟绿萼也经常来,秋娘已经开端做她们的衣裙了,白上衫红裙子,也绣着石记两个字。
石桂自知没这个才气每天供饭,她们要的也不是这一顿饭,却笑着对她们道:“下回你们再来,我按本钱卖。”
一个□□脸,一个唱白脸,递了梯子从速下,怕石桂端的去闹,真往官府去了,两个如果上头有人会追求,也不会三四十还在当这苦差,每天往鱼肆里走,身上的衣裳洗了挂出去,另有猫儿来咬。
送到了才晓得这里她们过节用的,这些女夫役跟船埠工又分歧,船埠工做了一日工,夜里还三三两两的喝个小菜,要两碟子糟鱼糟虾,点上花生米下酒吃。
那几个船工笑起来,他们长年在船埠上走的,有的还在渔船上帮过忙,哪会不晓得这个:“打发几个钱让他们打酒吃,也不会常来,鱼行那儿还得敲一回呢。”
那几个都冲她笑一笑,却都不答话,只领头的张三娘谢她一声,又都晓得一年也就那么几次,也只要过节的时候能吃上一顿。
抓起来就是一顿好打,又得补上税金还得严缴罚款,平凡人不等闲用,便用的,也跟钞关司那些个差人办理得全面,举举牌子乱来一回。
再稳妥些的便好酒好菜请两个秀才,过钞关时便说是他的资财,免除些税务,再给那秀才些护航钱,总比缴税要盈余多些。
石桂咽下这点无法,归去的时候饭车上饭都已经卖空了,绿萼接了篮子,石桂让大发领着她去船上,专捡那还没完工的,大发先去叫了船头来,拉他下了船,石桂再同他谈买卖。
船头正感觉这工只怕要赶不及了,上头每天来催,他也难办,能挤出些工夫来就挤出些工夫来,都冲这些画工喊了,再不上完色,来不及刷桐油,到时候一下水就落色,叫官老爷们瞥见了,还得吃瓜落。
秋娘还道这也太丑了些,如果不绣上字,倒也还罢了,绣上一个石字,倒像是那些女夫役,石桂听了就笑起来:“就是得像她们才好呢。”
石桂拿了纸笔,就用炭条刷刷写了一长串出来,那两个差役眼看她能写会算,先自气怯了,又不能就这么走了,强撑着让她去找人。
大发从速推车出去,绿萼石桂两个推一辆板车,都不准秋娘插手,到了处所已经下了一批船工,今儿出摊出的晚了,沿船埠的店铺倒早早做了一笔买卖。
这一顿就得二十来文,晓得她家的饭已经卖得公道了,都是养家糊口的,恨不得一小我就挑起一家子的嚼用,她们吃的多了,家人就吃的少了,算一算拉一趟活赚的,也还是罢了,不如就啃两个馒头喝凉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