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桂嘴上说得响,秋娘接着眼色回过神来,从速出来打圆场,拉了石桂的袖子,把她拖到身后去,摸了十来个大钱,把钱塞给差人,叫他们买酒吃:“小店才开,论理也不该这么早就缴钱的,我们都在官府备过案,差爷但是弄错了。”
如果端的办起了救济会,这些人也不晓得能不能受益,干了一上午活,累出一身汗,吃起饭来格外香,石桂看她们围坐在一处,相互筹议着上午赚得钱,有赚很多的,下午便余暇些,把活儿让出来给赚头少的。
石桂度着他们在船埠上也算有点名头,点了灯笼,挂起幡子,大发还回夜里送饭,石桂都叫他挂披好了再上阵,她跟绿萼也经常来,秋娘已经开端做她们的衣裙了,白上衫红裙子,也绣着石记两个字。
石桂拿了纸笔,就用炭条刷刷写了一长串出来,那两个差役眼看她能写会算,先自气怯了,又不能就这么走了,强撑着让她去找人。
这两个常在船埠上混,说他们是管哪一片的,又说不上来,大发却晓得,凑到石桂身边说了,说是船埠街出去那两条街上管鱼行的。
石桂给等着她们出饭车的几个工人免费送了茶水,脸上赔着笑,嘴上却叹:“才有收税的上门,我们才刚摆摊三天,同两位差爷分辩了几句,这才晚了。”
贰心急火燎的,差事办不好饭碗都砸了,也不再想着抽成,就跟石桂点头定下了,明儿让她送饭来,钱就在人为里头扣,不准他们再拖活,嘴里还骂骂咧咧的:“一个二个想加钱,那里这么轻易。”
点一点余下的另有五六十份,石桂便让绿萼收钱,绿萼初学计帐,还转不过弯来,石桂一面点饭一面笑:“七百五十文。”
石记竹筒饭才刚开张,加起来也没这很多钱,上门来收税,就是来刮上一层油,怕是眼看着她们买卖好,这才起这心机。
石桂便道:“我那饭车送饭,往哪儿都是一样,我看这船急赶慢赶,不如送饭到床上来,也不费喊人上工这点工夫了。”
那几个都冲她笑一笑,却都不答话,只领头的张三娘谢她一声,又都晓得一年也就那么几次,也只要过节的时候能吃上一顿。
见是个年青女人,那船头倒有些不耐烦,石桂便指一指不远处的饭车,还不竭有人来问,绿萼只是点头,说今儿的二百份都卖光了,明儿请早。
石桂一面说,一面给秋娘使眼色,秋娘绿萼两个还真当石桂要去寻官府,一个都没回过神来,她们本来做买卖都挨着别个的摊儿,看她们两个妇人,一个还是孀妇,都帮手关照着些。
穗州的秀才们便多了一样谋生,如果举人免除更多,考中了功名,顶着这么个名头,干这无本的买卖。
一样是讨糊口的才晓得此中艰巨,也没少受这些人的气,来吃碗馄饨不给钱,那都处是好相与的,碰到凶神恶煞似的差人,也只得摸了钱出来保承平。
幸亏竹筒饭这两天也有了名头,也有人等着吃的,还问了大发,这摊儿甚时候出,可不能叫他们饿肚皮等着。
船头挥挥手,他接办这活儿,不知捞了多少油水,那里还计算这点子小钱,看她无能,这饭又确是卖得不错:“你这如果办得好,下头另有大活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