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不是么?”开口的是孙氏房中的流穗,笑容满面说:“昨儿个韩先生还夸我们明姐儿聪明呢。尚子上高低下足有七十五卷,我们女人已经能倒背如流了,一同进学的几位爷儿姐儿,当七女人资质最高,但是旁人恋慕不来的。”

明珠怔了怔,半晌才抬起小脑袋,粉嫩纤白的小脸上挂着朵笑容,娇憨可喜,一双小手扯了扯林氏衣角,嘴里咕哝着撒娇,“林妈妈,我发恶梦了睡不着,你陪着我。”

周遭暗淡惨暗澹淡,电闪雷鸣将至,瓢泼大雨便铺天盖地来到人间。窗外雨声凄厉,鬼哭狼嚎似的拍打窗棂,屋子里火光摇摆,猩红一片的是嫁衣和龙凤对蜡,映得一室艳艳。

她眼底疾疾地掠过抹暗淡。

思忖着,明姐一张粉妆玉琢的俏脸模糊惨白,她心中惶惑,不由将小脑袋埋进乳娘怀里,抱着林氏的脖子嗫嚅道,“梦见大蛇,碗口脖子那么粗,吓人得很呢!”

而她们赵家,也会成为万千骸骨之一……明珠只觉背后盗汗浸出,将小衫湿透。她按捺下心境,眸光微动,面上甜甜一笑,朝孙氏调皮地眨眨大眼睛,道,“母亲放心,女儿晓得该如何做。”

正平复思路,菱花门被人从外头推了开,秋水似的眸子一抬,却见珠帘闲逛间,数个丫环婆子已经款款进了屋。

“回夫人的话,晓得表女人要来,奴婢们上个月便将寒梅院的西配房清算出来了,统统用度都照您的叮咛备好了,您放心,准出不了岔儿的。”流穗答道。

这一世,她最该做的,便是让全部赵家阔别那场夺嫡之争,阔别会被拉上马的太子,也阔别那位对亲兄长都能痛下杀手的七王萧衍。

“行了。”孙氏微蹙眉,睨了一眼屋子里的世人道,“本日表女人便要到了,我早叮咛过,都备置得如何了?”

话音落地,灵芝怪诞地看她一眼,疑道:“你问这个何为?”

灵芝放上面盆递上象牙篦,用力点了芍药的脑门儿,嗔笑道,“此人还能跟蛇精结婚么?小小年纪就揣摩着结婚嫁人,真不知害臊的!”

恶梦?若真是梦倒还好了罢!此事说来荒唐,若非亲生经历,她也是千万不能信的。梦中所见并非无稽,而是她赵明珠的宿世凄楚。赵氏令媛,侯府明珠,死在了本身个儿大婚的早晨。龙凤烛前,好友与她拜过六合的夫婿,联手将她害死,且将她的尸身抛于乱葬岗,凄风苦雨,怎一个悲字了得!

这话说完,一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。七女人房中的一众丫环,芍药年纪最小,常日里没少被拿来给世人逗乐。她又羞又气,一张俏生生的脸儿红潮遍及,朝林氏顿脚道,“林妈妈,您看灵芝这蹄子,说的是甚么话!只知讽刺我!”

赵明珠的认识垂垂恍惚了,模糊间有人搬动她的身子,颠簸以后狠狠扔了出去。冰冷的雨水狠狠打在她脸上,腥湿的烂泥从四周八方淹没而来,无孔不入,顷刻间便灌满了口鼻。

不敷十二岁大的小女人,玉瓷样的面庞上嵌着碧清一双妙目,晶莹灿烂如星月,樱桃小口薄而透辟,说话的声音也是软糯的,看一眼便教民气怜不已。林氏心头动容而笑,拉起七女人的小手悄悄拍着,口里道,“来给妈妈说说,我们明姐儿发甚么恶梦了啊?”

喜字贴花,大红锦被上绣着鸳鸯与百年好合图,门前是血珊瑚盆栽,热烈如火那般,仿佛是钟鼎之家的花烛洞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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