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庆泽此人,之前也是好人家的儿子。老爹活着时,另有几亩田土,日子过的不好不坏,还不足钱送他上了几年学,认了几箩筐白字。可惜自古那个无一死?死便死吧,临死总要病上一病。哪个活人想等死?不得已,卖田卖土治病,终是无果。偏世人又好做个脸,若白事做不好,那真是千夫所指,也不管那家人是否有妻小要赡养,且唾沫横飞的骂一场再说。

将家底扒拉了三五遍,又把家里暂用不上的铁钉碎块儿都尽数卖了,家具能修好的地也低价卖了。不过拼集出*百个钱,却又能做甚?常言道坐吃山空,于家连山都没有,不时就要饿死。伉俪两个只得再次看着小女儿。

作者有话要说:于家于二姐是最无辜的,被爹妈坑了姐姐坑,姐姐坑完最后哥哥还坑可她一把→_→

都在一个城里住着,于老爹便是起先不大抵味,现在也有人奉告他晓得周庆泽是哪号货品。光讨情无用,光给钱倒是有效,但于家没钱。只得拿出诚意,且跪且求。

林俊笑骂:“又弄鬼!谁要你命来?”

周庆泽低头扯了扯嘴角,把笑意压下去后,方昂首千恩万谢的道:“还是哥慈悲,如许惦记兄弟!今后肝脑涂地,敢不回报?”说完又贼笑,“到此时还上赶着算计,兄弟非要他们吃点苦头才罢!”

于老爹忙不迭的点头:“别说五两,只要有条活路,多少都给!”

于老爹顾不得脸面,尽管叩首:“周爷爷,您老救救我们吧!我们活着的一家三口儿,就靠爷爷活了!”从速从褡裢里取出钱来,道,“今后得钱了,再供奉与爷爷!”

周庆泽乐呵呵的走了,既替林俊出了气,自家又得了银子,真乃皆大欢乐。明儿张三李四都来闹一场才好咧!

于二姐哭的眼泪都没了,不卖她又如何呢?卖她,最多她死罢了。权当尽了孝道,替爹妈送命吧。若说逃也不是不能,可二老舍不得眼下的地,不然何至于此?不分开广宁,不过是人盘子里的菜吧,早死晚死,也无甚辨别。恨姐姐,已经死了;恨爹妈,哪个敢恨?阎王等着你哩!好好的一个大哥,还存亡未知!无路可逃……无路可逃……

屋子已是塌了,一家三口含着眼泪,一点点清算。三五天儿,才勉强搭了一个窝。也亏于老爹是木工,不然谁肯帮他?街坊里借个锤子刀片儿的,已算刻薄了。都是升斗小民,谁个不怕地痞来?林家是地痞,于家也是!若不是几十年街坊情分撑着,怕更惨的都有。

于老爹方才欢天喜地的走了。

“你倒不绕弯子!”

周庆泽老早见到他家门口跪着一人,跑出去逛了一圈返来,竟还在!一翻白眼,暗骂:老狗才!来这一招,胆儿真肥!怪道敢昧林大哥的财帛。总不能躲他一世,进得巷口,当着路过的街坊便骂:“有这等胆气坚固,怎底就不消在正道儿上?偏行那坑蒙诱骗的事儿。比我这个帮闲还狠!我若应了人家,做不到的事儿,还得把锅里的熟鸭子拱手与人送归去哩。你倒好,人也要钱也要!现在又来聒噪我,我又有甚体例?”

周庆泽非常敬业,竟过家门而不入,撒腿就往林俊家里跑。一见面,见林俊表情甚好,便哭丧着脸道:“好哥哥,这回可得救我命来!”

林俊还不算坏透了底儿,不然叫了地痞地痞再打上一顿,一家人除了哥儿竟可齐聚地府了。也是林俊当了个千户,到底有些公事情面,顾不上那头。于家贪念甚大,好端端的书香赵家也挨了一擦,内心恼他,不便明说,天然要暗自抱怨。响鼓不消重锤敲,有的是人问弦知雅意。是以朴重人家都不寻他做活儿,余者皆惧林俊之势,没得白惹一身臊,更不想寻他。至此,于家活路断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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