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娘扯了扯嘴角,抱怨道:“常日里一个赛一个的聒噪,过年倒无话了!你年青不懂,过年就要闹,才吉利。”
“金饰没打完,京里的试样好。”
林贞谨慎的取出来一瞧,只见一个一尺来高的翡翠雕成的树上,缀满了各色宝石切的果子,端的熠熠生辉,不由赞道:“好标致!”
“不好,”玉娘道,“世人晓得咱家有钱,也别刺上了别人的眼。我这里常有诰命来,没得招恨哩。”
玉娘正要摆,又不舍得,便道:“收到姐儿屋里去,摆上一阵,今后带了出门子,晒嫁奁的时候那才华派!”
林贞皱眉道:“他家过不得?”
玉娘走进看了一回,也笑起来:“更加老花眼了。咦?阿谁杂宝的树但是摆件?”
林俊一说,连林贞也想起来,她的票据里尽是皮草丝绸宝石黄金,呃……
玉娘脸一红:“都怨我没文明,忘了这个。开了春,立等就叫采买去。另有京里的屋子,你一并办了,别等我们上京再办。我们上京有事哩。”
一句话说到玉娘内心上,她娘家一贯卖女成风。她原有个姐姐,就是叫人买了似的娶了。王姥姥只看钱,半句也不探听,她姐姐竟叫姐夫活活打死。最后赔了一注钱,姥姥差点喜笑容开。现在想来,林俊对她实在不错了。看到秀兰的模样,另有甚不满足的呢?当日发誓要对林俊断念的,早就心软了,只憋着口气。当今恰找了个借口,从善如流的又把一颗心放在林俊身上。这番心机,谁也不知,也不知她本身与本身怄甚。
林贞道对春花道:“去,摆妈妈寝室里去。”
“唱戏就闹了,只爹爹累的很。妈妈且看吧,从明日起,家里要闹的你耳朵痛哩。本日既然人少,妈妈也歇歇。初二起,各处拜年走礼,只怕忙的觉也睡不好。依我说,把各处的礼品再拢一回,省的忙中出错。”
“那就与一套金饭碗,再哭穷,也不好叫自家没了吉利。如果那等无耻的人家,便是把金子嵌在肉里也无用。”
几人又看一回,春花指着一匣子宝石道:“与姐姐打个大项圈儿,结婚那天带。”
“皮草竟这等好赚?”
玉娘看了一回宝石,兴头起来,又点了一回林贞的嫁奁,忽又想起前日看到的秀兰那寒伧的嫁奁,对林贞道:“你大妗子忒偏疼眼,便是看重哥儿,也不该太轻了姐儿,不都是本身身上掉下来的肉?我昔日搬回娘家的东西,通没几件添到陪嫁里头。眼睛又只往上看,希冀着她嫁的好提携兄弟。人间哪有那等功德?她是嫂嫂,我是姑子,竟不好狠劝她。”
次日一早,林俊不肯夙起,在玉娘屋里死睡。年月朔到玉娘屋里谈笑都得轻声,李翠娘等人更加没意义,不过做了一盏茶工夫也告别了。大厅里撤除丫头仆妇,只得玉娘和林贞两人闲坐。
“前日碰到你大妗子,换金饰哩。想是你表兄弟结婚,没钱置新的,只得熔了旧的娶新妇。我欲相帮,又怕她多心。”
要说林俊,与玉娘也是十几年的伉俪,豪情比别个都深厚。他也并非只顾女儿不顾老婆的人。只是王家人实在恶心,偏玉娘一点不像他家,不想近又不能远,连带着对玉娘便没那么亲。此时看到玉娘母子两个调和,便想:罢了罢了,反正离出嫁还早,再去寻一个吧。面上一丝没带出来,坐在一旁瞎批示:“多放些红色的,红色的喜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