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柏拍拍身边大石，再昂首看天上明月。
长柏直视她的眼睛：“在幼时，娘常说王家叔公虽待她好，可她最遗憾的，还是是不能承欢于亲生爹娘膝下。与邻家孩童玩耍时，总不免被人欺负是‘爹娘不要，丢弃了的’。”
王老夫人还是默声，王母舅却感慨道：“唐家是松江世族，盛老能为亲家老爷守节，抚养妹夫，实是……”他看看母亲的神采，半途打住。
“为长远计，就要快刀斩乱麻。到外务府过一趟，将来有人提起，父亲就都有底气了——祸首已伏法，也在家庙忏悔多年，故乡世人皆可为证。然后外祖母再拿了身契，把姨母身边的人清理洁净，此事妥当矣。”
王老夫人忍不住长叹了口气。亲家老确是性朴重高洁，旁的都不计算。嫡母为庶娶个娘家女人，既能维系娘家情分，又能拉拢庶，的确天经地义。换言之，当初盛紘若娶了徐家女，盛成本日就不会遭这些罪了。
长柏道：“送姨母进慎戒司，对外只说是去庄养病了，可保家颜面。”
“……有些事，孙儿也是厥后才晓得。”长柏轻叹道，“实在，徐家已寻好了人家，时任闽浙巡抚的唐安年大人甫鳏，两榜进士，虽年纪稍大，但前头只两个嫡女一个庶，祖母只消嫁畴昔，他日必能阖家完竣。”
从书房出来，迎着夜晚的冷风渐渐走着，不知不觉踱步到母亲院落前，长柏思忖半晌，摇手叫沿丫环婆噤声，悄悄走到母亲窗前，正要开口叫，忽听里头有低低的哭声。
盛紘拍案大怒：“刁妇岂敢？”
“我陪去。”
盛紘笑声戛但是止，细想下，不由得盗汗淋淋——记起件旧事，本身会试时那年，元阁老和宋阁老争夺首辅之位，两人旗鼓相称，先帝也好生难堪，此时忽有言官上奏，参元阁老淹没亡兄产业，气死寡嫂。
想及官途，王母舅不由黯然，王老夫人望了眼儿，歉疚的低头感喟。
“不但母舅，另有佑表弟。元儿表妹之事，我也传闻了。”长柏更进一步，“虽说我大堂嫂氏也是数年才得娠，可也因有旁的息。而外祖父一脉单传，拖耗至今，外祖母已非常对得住姨母了。”
长柏再伸左脚，点点地上石块。
盛紘愣了愣，扯动嘴角：“……这是为何？”
王氏哭道：“我不去，不去不去，就是不去！……十年哪，还不如性给我把剪了断才好！阿谁孽障，我怀胎十月生了他，他也忍心！”
刘昆家的道：“你想想，你不是姨，能够甩手就走。待老好起来，你还要在她跟前奉侍的呀。今后老再如何说，如何做，你就只能千恩万谢的受着。以是，还不如狠狠受一顿罚。待几年后返来，事情畴昔久了，您也认错了，受罚了，总能抹平了。”
盛紘少年时就发弘愿要光大门楣，倘若将来儿孙有出息，位人臣，怎能却叫此事拖累？听了儿这话，越想越惊惧。
王老夫民气中酸楚，垂泪道：“我对不住你娘，总想着好好赔偿……”
汗牛阐扬多年所，英勇猜想：“爷的意义是……请大少奶奶也来，呃……阿谁弄月？”
“这几十年来，祖母不但替父护住祖产，还拿陪嫁替父亲多方办理，延请名师传授。那年父亲议亲时，勇毅侯府本成心示好，可祖母见不是旁支族女，就是庶女，貌家底皆不快意。为着父亲的出息，她宁肯和徐家完整断了情分，也要寻一门好婚事。另有大姐姐，孙儿，几个妹，祖母哪个不是当本身骨肉对待……这一桩桩一件件，盛家受祖母恩德如山高海深，如果父亲和孙儿不为祖母讨回口气，那吾父还是人么？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