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问丁生已至,可曾留住否,彬吾曰:“彼欲去甚亟,特以汝嘱,勉强馆留于后园,未知儿意何若?”
何当解缚重作邻,淡扫双蛾朝紫宸。
其二
丁生昂首跪听毕,玉城曰:“子宜诵熟是诗,他日遇见一耳道人,必能为汝解释,求道之功尽于此矣。”
玄之又玄,呼吸之间。不矫不疾,无倚无偏。
白云飞不去,为尔作衣裳。
彩急令生出拜,呼其衣绯者曰“玉城仙史”,衣白者曰“苕上君”,衣紫者曰“少室灵妃”,次第见毕。
避风已把瑶台筑,伴月时将柏子燃。
言未既,即有一姝从鹤背而下,笑向三姝曰:“若等既访谢妹,曷不遣使相邀,岂以予非知己而见却耶!”苕上君戏曰:“但恐为着虞天子,不肯暂离,故不敢相屈同行,何得以此见怪乎!”
丁生即裁一概,托鬟回报云:
彬吾欣然笑曰:“我亦绝爱丁郎才貌兼美,若得为婿,我所愿也。”
俄而玉城仙史只从一小鬟而至,彩已步出中庭迎候。玉城曰:“自别以后,倏忽已逾六载。所恨者,天各一方;所喜者,子之尘限将满。然予今夕之来,不独订子以升举之期,实欲指悟丁郎,早割痴迷之性,得与故交联床话旧,庶不负此良宵矣。”
扬州向号胭脂窟,迥出胭脂是玉姬。
计其所往,凡三日夜,而逗留在彼,已有两日两夕,其间来回不过一日夜间耳,乃行三万六千七百余里,虽御风奔骏,无以比其疾也。
吴水辽远接楚云,瑶台清露滴傍晚。
三姝笑曰:“妾辈今夕特为道贺而来,敢问新郎安在?”
玉城曰:“阴阳共同,乃造化生生之理。子尚未知以是始,安能究其以是终!故欲以道诏子,恐有未喻,不若先以人事诏子,子必了然。今夫人者,参六合而并立,超万物而独灵,故能保性全真,除邪去欲。上则能够飞升白日,下则能够却病延年。夫既人而可觉得仙,则知仙亦能够下谪,而况姻缘已定于五百年之前,即在造化,莫能转夺。此五云以是投凡,而吾子得以妃耦,皆必然之数,而不必疑者也。然既有所自而来,亦必有所自而去。子不见夫红颜绿鬓,有能至老而稳定者欤!佳耦好合,有能至百年以外,双全不失,而恋慕如初者欤!但是讵独佳耦,凡活着之贵贱相循,盛衰移易,木遇春而荣,水至冬而涸,起伏递降,靡不皆然。则知其始也,既已突但是合;其终也,亦必突但是散。子又何疑而始问之耶!故达者,不以得失为欣戚,不以去就系思惟。而堵截藕丝,肃除痴爱,能够益寿,能够完真。”
厄满二九始缔姻,桃花绕洞空缺云。
彩既吟讫,三姝复命斟酒以送丁生。丁生方欲谦谢,忽闻异香飞舞,旋有白鹤蹁跹鸣于松顶。玉城仙史笑曰:“此来者得非是湘君乎?”
既而更阑月上,则有美婢数十,各持锦衾绣褥、玉壶金炉、茗盏纱灯,连袂杂沓而至,瞬息间,铺满一室。但见绮锦宝玩,金碧相映,光彩陆离。斯须更有三姝,霓裳绡衣,乘风冉冉而下,皆有凌霞闭月,遗世独立之容。彩含笑出迎,即与三姝见毕。
南溟汪司马尝访姬于舟中,赋诗为赠曰:
即于次早日出见丁生曰:“弱息与侄乃嫡表兄妹,容当唤出相见。”丁生含笑而起,未及说话,而罗裙袅袅,玉佩珊珊,彩已明妆丽服而出。但觉回眸转盼,光彩射人,丁生悄悄惊奇:谁意吾妹有此绝色,难道仙姝下谪耶!既而安闲向翁曰:“小侄年逾弱冠,室乏齐眉。虽获游庠,家无担石。况自禾郡至松,仅仅带水之隔,即觉于老叔处音问时疏,今于临别之际,不无长叹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