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阳县为恳给路引,以便归程事:据白河县生员任蒨禀称前事,为此合行给付路引,听归客籍,所过关津客店,验引安设,不得隔绝。须至引者。
过了一日,任母要同吕玉回到白河县家中与侄女陆舜英结婚,吕玉恐怕到那边被人认出假任蒨,弄出事来,乃哀告任母接取蜜斯到省中寓所结婚,任母承诺。选下谷旦,差人回家迎娶舜英蜜斯。
舜英在观中住了两日,到第三日,正在神前烧香拜祷,只见一个道姑来传报导:“任家太太来进香,已在门首下轿了。”言未已,早见一个苍头斋着香烛,两个女使跟着一其中年妇人走进观来。舜英看那妇人,不是别人,倒是女人陆筠操,便叫道:“这不是我女人么?”筠操见了舜英,大惊道:“这是我侄女舜英蜜斯,如何却在这里?”舜英抱着女人放声大哭,筠操扣问来因,舜英把前事述了一遍。筠操听罢,一悲一喜,悲的是侄儿、侄妇都已遇害,喜的是侄女得遇神仙,救了性命。当下对舜英道:“你表兄赴京援例,还是蒲月间起家的,不知为什至今没有音耗?两月前我差人到京探听,却连那家人也不见返来。是以我放心不下,特来这观里烧香保佑,不想却遇见了你。你今可随我到家中去。”说罢,烧了香,谢了道姑,另唤肩舆抬了舜英,一齐回家。自此舜英只在任家与女人同住。
人虽修怨于我,我当以德报之。
谎中调谎,虚里驾虚。东事出西头,张冠换李戴。任家只要一个儿子,俄然弄出两个儿子来;吕生中了两个举人,隐然分却一个举人去。姑借侄为假媳,侄又借姑为乳母,两下俱为借名;吕冒任之秀才,任又冒吕之乡榜,普通都是冒顶。吕经魁一封赠诏,本谓锡于身后,不料锡于生前;任春元半幅铭旌,只道中在生前,谁知中在身后。假王回纳妇结婚,适为真吕玉入赘张本;活琼仙闭门称疾,巧作死君芳设幕启事。这场幻事信稀闻,此种奇情真不测。
此时任母身子稍安,舜英佳耦定省无缺。吕玉叮咛舜英:“在女人面前切莫说出我真名字。”舜英道:“你这等藏头露尾,如何讳饰得了?”吕玉道:“汪直恶贯充斥,自当天败,我且权躲片时,少不得有出头日子。”舜英自此依他言语,更不说破。
人愁落第,我苦中式。
舜英闻说女人要把她配与表兄任蒨,擅自嗟叹道:“端的势利起于家庭,女人向以任表兄才貌不如我,不堪为配,本日见他中了举人,便要择日结婚。我今在他家里度日,怎好违他?只可惜吕琼仙这段姻缘竟成画饼了。”当下自嗟自叹了一回,只得清算起家。不则一日,来至省中寓所。任母与她申明就里,方知所配不是任蒨,倒是王回。到得攀亲之夜,两个在花烛下相互窥觑,各各惊奇。吕玉见了新人,想道:“如何酷似陆舜英蜜斯?我前在山崖上亲见她所题血字,已经投崖死了,如何这里又有个陆舜英?”又想道:“任母原是陆氏,她的内侄女或者就是舜英的姊妹,故此面庞厮象也不成知。”又想道:“便是姊妹们面庞厮象,也莫非厮象得一些儿不差?”这边舜英看了新郎,也想道:“这明显是吕玉,如何说是王回?据他说是四川人,莫非偏是同亲又同貌?”二人做过花烛,入帏寝息。吕玉忍耐不住,竟问道:“娘子你但是陆舜英蜜斯么?”舜英也接问道:“官人你但是吕琼仙么?”吕玉见她说破,忙讳饰道:“我是王回,并不是甚么吕琼仙。”舜英道:“你休瞒我,你若不是吕琼仙,如何认得我是陆舜英?”吕玉料瞒不过,只得把真相说了。因问道:“据我路上所见,只道蜜斯投崖他杀了,不想仍然无恙,莫非那投崖的又别是一个陆舜英么?”舜英笑道:“投崖他杀的也是我,仍然无恙的也是我。”便也把前情细细诉说了一遍。两个大师欢乐无穷,解衣脱带,搂入被窝,说不尽这一夜的恩典完竣。恰是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