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分两端。却说吉孝在喜家读书,经常思惟父亲,废书而泣。及闻父母见了他疏文,转意转意,便想归家。后又闻父亲为他哭瞎了双目,非常哀思。哭告女人道:“为着一纸疏文,使父亲两目失明,倒是孩儿累了父亲,孩儿一发是罪人了。本日心迹既明,父母俱已悔过,合当拜别女人,归见父母。”说罢,便要辞去。喜夫人道:“你且慢着,你父亲虽已转意转意,未知你继母的悔过但是真的。我另有个计算试她一试,看是如何。若她公然悔过,当时我亲身送你归去便了。”过了一日,喜夫人差个女使去聘请韦氏,只说我家夫人因欲占问家事,请得一个极灵验的女巫在那边,那女巫不肯到人家去的,我夫人再三敦请,方请得来,大娘若要问小官人下落,可速到我家来亲身问她。卞氏正想前日关亡、调神都未曾说得爱哥下落,今闻喜家女使之言,便唤乘肩舆坐了,来到喜家。喜夫人接着,相见过了,邀进阁房坐定,动问哥哥为何克日两目失明,韦氏呜呜地哭起来道:“只为屈死了大孩儿,心中哀思,故此哭损了双目。”喜夫人道:“当初屈杀大侄儿的时节,嫂嫂何不苦劝。”韦氏哭道:“当时我也误听刁妪,错怪了他,只道他半夜谩骂。及到前日听他疏文上的说话,并未曾怨着父母,倒悄悄保佑小兄弟,方知他是一片美意。不幸受冤而死,本日悔之无及。”喜夫人道:“大侄儿死的那日,我若晓得,还可救得。如何不来报我一声?”韦氏哭道:“便是那日失了计算,未曾来报得女人。你哥嫂合当作个无后之人,绝祀之鬼。”喜夫人道:“小侄儿若在,还不至于无后绝祀,如何又走失了?”韦氏哭道:“小孩儿只为寻不见哥哥,在家中哭泣,故教刁妪抱他出去的。若大孩儿不死,小孩儿也不见得走失了。都是刁妪这老淫妇送了我两个孩儿。”喜夫人道:“死者不成复活,去者还可再返。若访着小侄儿的去处,还可寻得返来。”韦氏哭道:“现在便寻得返来,也不济事了。”喜夫人道:“这却为何?”韦氏哭道:“你哥哥为思惟大孩儿,哭瞎了双目。我为你哥哥失了双目,一发思惟大孩儿。便寻得小孩儿返来,三岁的娃娃替得父亲甚么力?瞽目之人,寸步难行,须有宗子在家,方是替力的,现在教我靠着哪个?”说到苦处,不觉捶胸顿足,大哭起来。喜夫人劝道:“若寻得小侄儿回家,我哥哥心上宽了一半,两目或不至全盲。”韦氏哭道:“小孩儿不知死活存亡,前日两个女巫都不肯说。”喜夫人道:“我今寻得个极灵验的女巫在此,她能使幽灵现形。若小侄儿不幸而死,她便召得魂来。若未曾死,她便召别个幽灵来明说他在那边。”韦氏道:“如此最妙,现在这女巫在那里?”

当初是假疾,本日是真病。

喜夫人便教女使去后房请来。只见后房走出一个老婆子,韦氏与她相见毕,说与拜候爱哥的原因。那婆子教把一顶帐子张挂密室中,喜夫人却暗令吉孝伏于帐内。那婆子书符念咒,造作了半晌,说道:“帐中已召得幽灵来了,可揭起帐来看。”韦氏忙教丫环把帐儿揭起,只见吉孝从帐里走将出来,径到韦氏身边,跪下叫道:“母亲,孩儿在此。”韦氏吓得颠仆在地,哭叫道:“你休来索命。”吉孝上前扯住道:“母亲休惊。”韦氏爬起,在地下乱拜道:“当初暗害你,都是刁妪替我算计的,不干我事。你饶我罢。”吉孝赶紧扶定道:“母亲休要如此,孩儿不是索命的。”韦氏道:“你既不来索命,可说与我小兄弟在那里?”吉孝道:“孩儿不是鬼,那里晓得兄弟的下落?”韦氏道:“你明显是鬼,怎说不是鬼?”喜夫人走过来,扶起韦氏坐定,说道:“他实在不是鬼,你不须惊骇。”便把向日救活吉孝情由细细说了。韦氏反复下拜道:“多谢女人如此全面,我佳耦何故为报?”喜夫人仓猝扶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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