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巫捣蛋,邪术跷蹊。看香头,只说见你先人呈现;相水碗,便道某处香愿难迟。肚里说话时,本身称为灵姐;口中呵欠后,公开妆做神祗。假托马公临身,忽学香山匠人的土语;妄言圣母附体,却呼南海菩萨是娘姨。官话蓝青,真成笑话;面皮收放,笑杀玩皮。更有那捉鬼的瓶中叫响,又听那召亡的瓮里哀号。说出在生时犯什症候,道着作享日吃什东西。哄得妇人泪落,骗得后代心疑。究竟这般本领,算来何足称奇。樟柳神,耳报法,是她伎俩;簷头仙,练熟鬼,任彼那移。畴昔偶合一二,将来不准毫厘。到底是脱空无寔,几曾见明哲被迷。
这边吉孝在喜家闻知父母克日有这很多不堪之事,心上甚是放不下,便哀告女人差小我去看看。喜夫人应允,即令一个老妪、一个苍头到吉家去退役。吉尹非常感激,便教这老妪奉侍韦氏,随便也看看刁妪。那韦氏因服药调节,垂垂平愈。这刁姬却倒感得沉重,热极狂语,口中乱嚷道:“大官人来索命了。”忽又像吉孝附在身上的普通,咬牙瞋目地自骂道:“你这老淫妇,做陷得我好!你如何把砒霜暗放药里,又把砒霜纸包塞在我衣袖里,导致我受屈而死?我今在阴司告准,必然要捉你到酆都去了!”一会儿又乱叫道:“大官人不要脱手,这也不独是我的罪,大娘与我同谋的。”说罢,又自打自的巴掌,喝道:“你不献这战略,大娘也一定便起此念,我今先捉了你去,渐渐与大娘算账。”韦氏听了这些说话,吓得一身盗汗,毛骨悚然。喜家的苍头、老妪都道奇特,吉尹听了,将信将疑。恰是:
话分两端。却说吉孝在喜家读书,经常思惟父亲,废书而泣。及闻父母见了他疏文,转意转意,便想归家。后又闻父亲为他哭瞎了双目,非常哀思。哭告女人道:“为着一纸疏文,使父亲两目失明,倒是孩儿累了父亲,孩儿一发是罪人了。本日心迹既明,父母俱已悔过,合当拜别女人,归见父母。”说罢,便要辞去。喜夫人道:“你且慢着,你父亲虽已转意转意,未知你继母的悔过但是真的。我另有个计算试她一试,看是如何。若她公然悔过,当时我亲身送你归去便了。”过了一日,喜夫人差个女使去聘请韦氏,只说我家夫人因欲占问家事,请得一个极灵验的女巫在那边,那女巫不肯到人家去的,我夫人再三敦请,方请得来,大娘若要问小官人下落,可速到我家来亲身问她。卞氏正想前日关亡、调神都未曾说得爱哥下落,今闻喜家女使之言,便唤乘肩舆坐了,来到喜家。喜夫人接着,相见过了,邀进阁房坐定,动问哥哥为何克日两目失明,韦氏呜呜地哭起来道:“只为屈死了大孩儿,心中哀思,故此哭损了双目。”喜夫人道:“当初屈杀大侄儿的时节,嫂嫂何不苦劝。”韦氏哭道:“当时我也误听刁妪,错怪了他,只道他半夜谩骂。及到前日听他疏文上的说话,并未曾怨着父母,倒悄悄保佑小兄弟,方知他是一片美意。不幸受冤而死,本日悔之无及。”喜夫人道:“大侄儿死的那日,我若晓得,还可救得。如何不来报我一声?”韦氏哭道:“便是那日失了计算,未曾来报得女人。你哥嫂合当作个无后之人,绝祀之鬼。”喜夫人道:“小侄儿若在,还不至于无后绝祀,如何又走失了?”韦氏哭道:“小孩儿只为寻不见哥哥,在家中哭泣,故教刁妪抱他出去的。若大孩儿不死,小孩儿也不见得走失了。都是刁妪这老淫妇送了我两个孩儿。”喜夫人道:“死者不成复活,去者还可再返。若访着小侄儿的去处,还可寻得返来。”韦氏哭道:“现在便寻得返来,也不济事了。”喜夫人道:“这却为何?”韦氏哭道:“你哥哥为思惟大孩儿,哭瞎了双目。我为你哥哥失了双目,一发思惟大孩儿。便寻得小孩儿返来,三岁的娃娃替得父亲甚么力?瞽目之人,寸步难行,须有宗子在家,方是替力的,现在教我靠着哪个?”说到苦处,不觉捶胸顿足,大哭起来。喜夫人劝道:“若寻得小侄儿回家,我哥哥心上宽了一半,两目或不至全盲。”韦氏哭道:“小孩儿不知死活存亡,前日两个女巫都不肯说。”喜夫人道:“我今寻得个极灵验的女巫在此,她能使幽灵现形。若小侄儿不幸而死,她便召得魂来。若未曾死,她便召别个幽灵来明说他在那边。”韦氏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