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开拉拢居间力,自是先通两下情。

莫豪入赘后,七襄敬顺无违。只是晁母有些放心不下,暗想:“招了个双瞽的半子,功名已没望了,又未曾学得起课算命,做甚么心机来养家?”口虽不言,心甚担忧。哪知莫豪文名久播于外,常有人来求他笔墨。莫豪口念,七襄代写,卖文为活,倒也不孤单。七襄因劝丈夫道:“自今今后,凡寿章诔词之类,赞美人的笔墨便做;其一应骂人的笔墨,切莫做了。畴前黎表兄央你代作之文,都是些赌口快的机锋、损阴德的笔墨。常言道:‘陷水可脱,陷文不活。’文人笔端,辩士舌端,比武兵士端,更加短长。即君青年丧目,安知非笔墨不法而至!”因作绝句二首,念与莫豪听。其一云:

死不复活,继不复续,重罪固宜矜念;笞或至毙,流或至亡,轻刑亦当轸恤。金赎虽云宽典,贫者何如?眚灾尽有非辜,吏人莫察。乞追纵囚四百寻狱之风,愿垂刑措四十余年之治。

前此只思歌《砍木》,从今方欲咏《夭桃》。

向来望阙嗟无路,今始披云得见天。

仲路看到这数联,拍掌赞道:“如此正合愚意。若一味乞休,以养亲为辞,便难求准。今妙在句句思亲却句句恋主。言孝更不离忠,为臣即在为子,李密《陈情表》拜下风矣!”当下便先馈润笔五十金,仍以肩舆送归。及疏上以后,公然别个告养亲的本都不准,只要仲路这本批准了。仲路大喜,又送酬仪二百两。自此今后,求文者愈多。又过半载,仲路父母接踵而亡,凡奠章行状,皆莫豪所作,仲路又多送酬仪。莫豪家中用度,颇也不足,晁母甚是喜好。

比翼无妨添一翼,三生端的见三星。

过了几时,本城有个乡绅,姓仲名路,号子由,以礼部侍郎致仕在家。父母八旬双寿,曾有人求莫豪代做一篇寿文去称贺。仲路见了,非常赞美,知是莫豪之笔,正想要请来相见。忽奉圣旨召他还朝,他为二亲大哥,欲上个告养亲的疏。但洪武天子不是平常疏章能够骗得他准的。曾托几个相知朋友代为草创,都不甚好。因想起莫豪善于笔墨,特发个名帖,遣人以肩舆迎请到家,央他代草一疏。说道:“明天子性颇峻厉,须善为我辞,勉强委宛,方不忤圣意。久仰足下妙才,必能代陈情悃。”莫豪领命,遂撰成一疏,中稀有联云:

其二云:

此时春山年已十六,晁母要寻个好仇家嫁他出去。春山不肯别嫁,愿常与七襄作伴。七襄因劝莫豪收为细姨。莫豪道:“我废疾之人,蒙贤妻不弃,一个才子尚恐消受不起,何敢得陇望蜀!”七襄见他推让,心生一计,私与春山说通,等莫豪醉卧,却教春山假装本身,伴他同宿。莫豪只道是七襄,乘醉交欢,颇觉晦涩,好似初姻之夜。到得天明,只听得七襄从房外走来,笑道:“昨夜功德已成,今番须推让不得了!”莫豪当时才晓得被老婆玩弄了去,跌足道:“你折杀我也。我本薄福人,幸得美人,一之为甚,何可再乎!”七襄笑道:“你本不认得我,安知我不是她!你又不认得她,安知她不是我!我与她情好无间,你此后何妨以她当我,以我当她。是我是她,只作一人,莫作两人可也。”莫生传闻,也笑将起来。恰是:

莫豪深服其言,自后黎竹再把辨揭檄文等项来求代作,便立意回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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