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须道:“不须哭泣,你二人也不须进京。咱这一去,多分必死,倒喜得仇敌死在咱前,咱就死也甘心,杀也欢愉。人生世上少不得有一死,有什怕他?只要做一个硬男人,了一件痛快事,开眉舒眼得死,就到来世做条男人也是利落的。你二人快不要随咱去。就随咱去,也替不得咱的死,却不是多送在里边烦恼的?并且又使咱多担了一片心,反叫咱死也不得洁净。但是你翁媳二人,今后遇着祝翁仇人,替咱道及,就咱不能与他相会,叫他念咱一声,咱就死也甘心。”祝公与雪娥二人定要与同业。红须发怒道:“不听咱言语,必定有祸。莫非要随咱去。是要看着咱砍头么?何不就在这里砍了咱去,免得你二人要去。”祝公与雪娥见他不容同去,及建议怒来,因哭道:“但是不忍义士单独一人解去。”红须道:“无妨事。咱也是一条男人,不怕死的人。”祝公遂取出一包银子,递与红须道:“既不容我二人随去,这一包碎银子,义士本身带去做盘费。”红须点头不受道:“咱要银子何用?咱既犯法,朝廷天然不能饶咱,料来也是这包银子买不下咱命来的。这条路去,怕他敢饿死咱不成?你二人拿去,寻个安身地点,渐渐将这银子度日。等候探听仇人信息。”又想一想道:“不如就在这里安下也罢。这常州处所,还是个来往要地,能够访信,免得往别处去,又要破钞川资。你们现在用去一厘,就少一厘了。那得没钱度日,谁肯来顾你?”祝公道:“义士虑得极是,为我们可为极至。我二人就在这里住下,候讨义士信音也罢。”雪娥又悄悄问道:“平贼家眷可曾杀伤?”红须笑道:“咱才杀一畅快。被杀半个不留。”雪娥闻言悄悄叫苦不迭。又问道:“有酒肴在此,义士可用么?”红须道:“这倒使得。”雪娥遂取酒肴至。祝公亲身喂他,雪娥在旁斟酒。红须大嚼,如风卷残云,斯须用完。对祝公二人谢道:“生受你们。你二人去罢,今后再不要念咱痴心抽泣,也没听了。”二人涕零而出。
望君不见空回转,唯有啼鹃血泪流。
定海邹氏雪娥泣和雪娥和毕,祝公看着伤怀。雪娥道:“我们不宜再迟,趁早去寻下住居,就去寻祝郎下落。”祝公道有理。二人就央人赁却一间屋子,祝公将雪娥安下。本身人却日日非论都会村落、寺观庵院,各处去寻琪生、访和氏夫人。
却又没处栖止,又不能归去,遂一起流了三四里。原希冀到淮安投奔一个弟子,身边盘费绝乏,委实不能前行。初时另有一顿食、一顿饿,挨掉队竟有一日到晚也不见一些汤水的时节。雪娥哭道:“我也罢了。只是公公年纪高大,那里受得这般温饱,怎不教我心疼?”却又没法筹议。二人夜间又没处宿歇,却在馆驿中间一个破庙里安身。日里翁媳二人就往野田坟滩去拾几根枯草,换升把米子充饥。雪娥要替人家拿些针线做做,人家见她这等穷模样,恐怕有失错,俱不肯与她做。雪娥也不去相强,只是与祝公拾柴度日。二人再不相离,苦不成言。且将此事按下不提。
直赶到常州府,方才赶着。祝公就要去见红须,雪娥止住道:“不成冒昧。如果如许去,不但不能见他,亦且有祸。必须定个战略去,方保无事。”祝公道:“定甚么计才好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