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柏玉霜一时拿了银子,在瓜州镇上助了卖拳的史忠,原是美意,不想恼了本镇一条大汉,跳将出来就打柏玉霜。玉霜惊道:“你这小我好无分晓,我把银子与他,关你什事?”那男人更不答话,不由分辩,劈面一拳,照柏玉霜打来。玉霜叫声:“不好!”望人丛里一闪,转头就跑。那大汉大喝一声:“望那里走!”抡拳赶来,不防背后卖拳的史忠心中大怒,喝道:“你们镇上的人不汲引我便罢了,如何过路的人助我的银子,你倒前来寻事?”赶上一步,照那汉后胯上一脚。那男人只顾来打玉霜,未曾防备,被史忠一脚踢了一跤,爬起来要奔史忠,史忠的手快,拦腰一拳,又是一跤。那汉爬起家来向史忠说道:“罢了!罢了!返来叫你们认得老爷便了。”说罢,分开世人,大踏步一溜烟跑归去了。
你们只好到别处去罢。”柏玉霜吃了一惊,只得转头就走。
红颜多命薄,存亡系波澜。
不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化。
柏玉霜同秋红见了这等凶恶,吓得战战兢兢说道:“如何是好?”倘若庄汉奉告他二人,说我们在他家投宿,返来查问,岂不是自投其死?就是挨到天明,也是飞不掉的。秋红说道:“‘三十六着,走为上着。’乘他们去了,我们悄悄地开了门出去,拼了走他一夜,也脱此祸。”柏玉霜哭道:“只好如此。”主仆二人悄悄地开了门,四周一望,只见月色满天,并无人影。二人大喜,秋红背了行李。走到后门口,悄悄地开了后门,一溜烟出了后门,离了王家庄院。乘着月色只顾前走,走了有半里之路,看看离王家远了,二人方才放心,歇了一歇脚。
那梢公听得“罗焜”二字,又喝问道:“你方才说甚么‘罗焜’,是哪个罗焜?”柏玉霜回道:“我说的是长安越国公的二公子罗焜。”那梢公说道:“莫不是被沈谦谗谄问成背叛的罗元帅的二公子玉面虎罗焜么?”柏玉霜回道:“恰是。”梢公问道:“你认得他么?”柏玉霜说道:“他是我的妹夫,如何认不得。我因他的事情,才往镇江去的。”梢公听得此言,哈哈大笑道:“我的爷爷,你为何不早说,几乎儿叫俺害了恩公的亲眷。当时,俺若见了二公子,怎生去见他?”说罢,向前赔罪道:“二位休要见怪,少要惶恐,那罗二公子是俺旧时的恩主。不知客长贵姓大名,可知罗公子克日的动静?”柏玉霜听得此言,心中大喜,忙回道:“小生姓柏名玉霜,到镇江探亲,也是要寻访他的动静。不知梢公贵姓大名,也要就教。”那梢公说道:“俺姓洪名恩,弟兄两个都能留在水中日行百里,因此人替俺兄弟两个起了两个外号:俺叫做镇海龙洪恩,兄弟叫出海蛟洪惠。昔日同那焦面鬼的王宗上长安到罗大人的辕门上做守备官儿,同两位公子相好。厥后因误了公事,问成斩罪,多蒙二公子再三讨情,救了俺二人的性命。撤职返来,又蒙二公子赠了俺们的盘费马匹,来家后我几番要进京去看他。不想他被人谗谄,弄出这一场大祸,急得俺们好苦,又不知公子落在那边,好不烦躁。”
走了一会,远远瞥见树林当中现出一所庄院,射出一点灯光来。秋红说道:“且往那庄上去。”当下二人走到庄上,只见有十数间草房,却只是一家,当中一座庄门,门口站着一名公公,年约六旬,须眉皆白,手执拐仗,在地盘庙前烧香。柏玉霜上前为礼,说道:“老公公在上,小子走迷了路了,特来宝庄供宿一宵,明早奉谢。”那老儿见玉霜是个墨客模样,说道:“既如此,客长随老夫出去便了。”那老儿带他主仆二人进了庄门,叫庄客掌灯带路,转弯抹角,走到了一进屋里,后首一间房,紧靠后门。秋红放下行李,一齐坐下,那老儿叫人捧了晚餐来,与她二人吃了。那老儿又说道:“客人夜里安息莫要作声,唯恐我那鄙人的儿子返来,闻声了又要问长问短的,前来轰动。”柏玉霜说道:“多蒙指教,鄙人晓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