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氏到得店中,天气已晓,见有很多衙门人在店闹吵,要分例银。秦氏只得用了多少。次夙起来,安排些酒饭,亲身送到县前,伉俪各相垂泪。花笑人道:“屁股打烂,疼痛难过,坐又坐不得,立又立不得,困又困不倒。只一夜之间,几近送命。云举人是太爷的弟子,听太爷吵嘴,要送情与他。你可央人去说,送他五十两,求他吃紧放我。再是几日,决然没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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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氏回店,适值父亲秦和晋来看望半子。秦氏即与和晋计算,取银五十两,付与和晋,同乌心诚到云上升寓中见了,奉高低礼,要求恕罪。云上升道:“我便有造化做了官,也管不得本处百姓。现在要我管,一百两是一分很多的。”乌心诚道:“饭店人家,实是没有,还求相公开恩。”云上升道:“我当初乡试之时,些须盘费,是多方借当来的,何故花笑人不肯开恩?”秦和晋同乌心诚只得告别了,拿了原银,到枷前计算。
且说花笑人同乌心诚、张洪裕暗计抢嫂之说,花隽人在外听了大惊。见三人送别出门,花隽人闪过一边,又远远尾着二哥以后,只见到得乌心诚家中,就将十两一封,谢了乌心诚,又拿出数钱碎银,叫买了酒肉,二人畅怀痛饮。花隽人忖道:“二哥又做没天理的事了!”一竟走回家,到大嫂房中,悄悄地把二哥卖嫂兑银、明晚抢亲之事,细细说了一遍。文姿传闻,只是感喟,听完,呆了半晌,冷静无言,要说也说不出,要哭也哭不出。此时已是夜深时候,花隽人出了房门,文姿即上了灯,呆呆地倚了桌儿,托了腮儿,对了灯沉沉吟吟儿坐着。坐到夜深,想了一计,反笑一笑,自言自语道:“未曾想这般丑恶心肠,前番受了这般磨难,现在在此又背卖兄嫂。叔不仁,嫂不义,明日不得不设想还他。”随即灭了灯,上床睡了。只闻声花笑人来家,醉语胡涂,欢声高亮,秦氏道:“有何欢愉心肠,何喝得这般泥烂?”推入房中,叫“睡了罢”。此夜花笑人得了银子,与秦氏实在欢会了一场。
花笑人奸情一案,蒙师台治以夏楚,枷警过衙,在笑人已知洗胃刮肠,改弦易辙矣。乞师台弘开日月之天,魍魉不敢再现。临楮不堪翘企。
花笑人道:“只因我当初托大,轻欺了他,现在来翻巢了!我实熬炼不过,银是我挣的,还是是我用去,我也无悔。”二人回身到店,与秦氏说了,只得又添上三十两,再去要求。云上升方才心肯。不幸那花笑人,熬过三个日夜,就似三年也没有如许难度。
花笑人到家,即寻大嫂道:“外边谎言大哥有家书返来,但是真的么?”文姿道:“正要等二叔返来,等不得,我先拆看了。”即将书递与笑人。笑人冒充读了一遍,说些宽话道:“原是一个文人,不该去惹武事。当时去时,我甚不喜。现在弄得我又苦,他又苦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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插红花,带红花,象板高敲唱晓衙。独卓实堪夸。
苏镇想道:此妇情私于外,难以留身。欲遽绝之,未免不忍。我看花兄之正气,较之明烛达旦,能够并美千秋。他现在旅店苦楚,前人将爱妾以换马,我今将爱妾以赠友,岂不更胜?不如假作不知,他日央云兄作筏,送与花盟兄,以全二人之愿,以报不淫之恩。一面想,一面还是巡关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