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打得欢畅,外边传报萧舅爷来见,呈秀便叫请出去。那萧惟中踱将出来,见了崔呈秀与姐姐的礼,上面坐了。呈秀便停了双陆问道:“内里有甚事么?”惟中道:“内里有一副总兵,要求升广东总兵,肯出银一万两。若老爷允了,总承我趁令媛中物。”呈秀道:“广东好缺,少也得二万,才与他升去。”惟中道:“咱原要他二万两,他说一时没处借,甘心到了任,再送五千。”呈秀道:“谁和他讨赊账。”惟中道:“他是总兵,爷是兵部大堂。谁有这胆量,敢少你白叟家的?”呈秀道:“既如此,便赊一万两,现一万。再送你到那边做个钦依守备,就与咱讨账。你是替他求升做事的人,又仗他总兵照顾你,岂不两得其便?”惟中道:“做了他属官,反不好替老爷讨账。何况少不入广,赊上一身广货如何好。若老爷故意汲引咱,把咱去密云做其中军守备,戴德不浅了。”呈秀道:“密云现有官在。好缺尽多,何必然要密云?”灵犀笑道:“想是兄弟为受了徐批示、刘批示的气,考虑做了抚院中军,好去报仇?”惟中道:“向来在那边落簿,现在去润一润,扭捏一扭捏,也算做衣锦荣归。若论徐批示、刘批示,这看姐姐分上,怎敢报仇。”呈秀哈哈的笑将起来,羞得个萧灵犀满面通红。崔呈秀怕灵犀有些败兴,便道:“这事不打紧。待我叮咛武选司,把现任密云中军,升他别个处所去。出缺与你兄弟便了。”话说未完,只见丫环们捧过一把玉壶,三个金杯,摆上很多肴馔。呈秀,惟中,灵犀,一同坐了。酒过三巡,惟中告别去了。过了几日,升广东总兵的升了,生察察把密云中军杨如梗转在江西去,出了密云缺,选萧惟中去补任。这才叫做李代桃僵,乌龟官儿的伎俩。厥后骗财肇事,直到吊死的地步。恰是:
呈秀又管兵部,又管都察院。只是要钱念急,不管面子,一单推了十三个武官,擅权无忌。有些看他不得了,吏科都给事中杨所修,上一本道:“呈秀三纲已绝。背君上,向阉奴,不守丁忧,惟贪禄位。前称边外,借口大工。工完不去,又借言军旅。合令之回家守制,亦天理情面之至。”呈秀见崇祯留中不发,便须勉强修职。又有御史杨维垣,虽曾做魏珰牙爪,倒是个见景生情的人,晓得崔呈秀纲常绝了,魏忠贤罪过盈了,新天子圣明,此二人谅必不容久据要路,便出来也上一本,参呈秀:“发愤卑污,居官秽浊。颂言大臣德政,律有明条。况在内臣,呈秀首逢之,而辇金攒之者,不止一丘志充。而嫁祸于李思诚,冤矣。河南掌道,旧规以品望素著,资俸具深者补之。呈秀必欲越十余人,用其亲信倪文焕,直俟文焕在役报满,然后具题。又未几,推其弟凝秀浙江总兵。曾有兄柄兵于内,而弟握兵于外者乎?盖厂臣信呈秀,呈秀即借厂臣以行私。朝廷之官爵,徒为呈秀囊私植党之具;皇上之臣子,皆为呈秀所宠幸威制之人。天下事,真有不成言者!乞亟正两观之诛,或薄示三褫之典。即不然,听其回里守制,庶不失桑榆之收。”
试观昔日权珰事,夕照萧瑟照阜城。
《西江月》
这天奸雄若丧魄,花开淡淡鸟飞飞。
魏忠贤见件件皆真,毫不假借,就有七八分镇静了。他那一班翅膀吴淳夫、李夔龙、田吉、阮大铖、田尔耕、许显纯、崔应元、杨寰,凡挂弹章上的,都上本告病乞休,或自陈不职求罢。崇祯一一准与回籍。有诗为证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