斯时碧秋已于臂上解下利刃,挥袖近前,怒声叱曰:“人各有志,汝何用强凌逼,若要胡行,即以颈血溅尔之衣矣!”言讫举刃一抹,鲜血横飞,顿时仆于阶侧。

花着花谢浑闲事,月照禅心二十年。

其三

忽一日,有一少年扣扉避雨。碧秋遥从窗内瞥见,手把金钗,向佛祷告。而其状貌酷肖茂才,乃嘱老尼出见,探其居址。

沈氏看了四诗,欣然笑曰:“不唯敏捷,更能洗脱时俗祝庆套语,据尔这般才情,在今闺阃中,洵可独步一时也。”

人生须向难中做,巾帼无筹笑泪垂。

云甫向前揖毕,方欲启问,而碧秋已回身进内矣。便将银托付,茂才亦于几上取过借契,云甫冒充推却,即袖券而去。

二玄事急,呼出碧秋,含泪而告曰:“吾意欲令汝伯代偿,则冤业儿吝啬至极,一毛莫拔。若欲典卖服饰,则囊橐已尽。汝但知节操为重,而不知孝敬舅姑为尤重。若肯见依,犹可延我数日之命。如果执意不从,我于今夕当自缢而死矣。”

碧秋既抱丧父之痛,血泪几枯;更值母氏多病,常常倩人典卖簪钗,以供药饵。虽则性秉幽贞,志甘淡泊。然东风杨柳,秋月芙蓉,盼佳信之无传,伤良时之易迈。而玉箫声冷,彩笔兴疏,绿惨红愁,眉妩间常有暗淡色。又恐侍婢窃见,不时偷向花边拭泪。

谢蓼莪唏嘘半晌,方拭泪而对曰:“儿于今科已中第七十三名进士,除授吉安府推官。幸蒙宋母备说前事,并以金钗为验。故儿只带一仆,星夜前来。今既幸遇,望即速行。外大母春秋虽高,犹幸无恙。俟母到家一会,即同之任矣!”

忽值蒋云甫遣人催索,连本利算,该九十余两。二玄惊诧曰:“既有此项买卖,何小儿在日,并不取讨。”其人曰:“现有二大官临终回札,即家主吊奠之日,亦尝微及此事。以是迟缓不即取索者,以通家之谊故也,仍乃以贵冗而竟相忘耶?”二玄沉默久之,乃属其直言请安,以俟迟迟奉楚。自后或旬日,或半月,即遣人坐逼,唠叨不休。

不学人间春易去,桃花日日映南山。

其二

骏马村骑逐路尘,向来薄命不由身。

王氏亦感喟曰:“我已知汝必有冤抑之情,但与我子无涉,何得相累。愿闻其故,仍以娘子送归可也。”

婷婷弱质恨风尘,既许别人非我身。

碧秋曰:“千思万想,未亡人所欠,只要一死,不知所谕何事?”

明月正圆花正发,秋光独在画楼多。

先是碧秋曾梦观音大士叮嘱云:“子有灾厄当死,若遇黄衣人,方能救免。即或相随远去,以俟他年子母重遇。”及是日,王氏身果衣黄,故碧秋依允曰:“既蒙恩慈超度,愿即拜为母氏,方敢相依。”,盖犹未测康尔吉之心,故以为母女,以绝其念。

其三

百年苦乐宜相守,何必哓哓自怨春。

雉颈痴妮是阿谁,鸡飞守正亦堪悲。

泣残杜宇休题怨,落尽烟花岂惜春。

凡霞碧水迥尘寰,唯见松荫鹤往还。

嫁鸡且自逐鸡游,便嫁虎狼也罢休。

时有谢二玄者,与仲素同庠和睦,是日亦以造贺在坐。询知画上之诗为碧秋所题,便以次子茂才求婚于仲素,而浼季宣作伐。仲素以通家情厚,更见茂才秀雅能文,立时承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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